江西
"懂不懂禮貌，出去！"志遠的聲音在辦公室里炸響。
我愣住了，看著門口那個嬌小的身影顫抖著，蘇心月的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剛才我們夫妻倆正在討論公司下個月的營銷方案，她卻一次又一次地敲門進來，要么說打印機沒墨了，要么說客戶要改合同，要么說財務有問題要處理。
五分鐘內敲了三次門，任何人都會不耐煩。
但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陣不安，這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
01
三個月前，蘇心月剛來公司的時候，我對她印象很好。
二十六歲，名牌大學畢業，簡歷漂亮得讓人挑不出毛病，面試時回答問題思路清晰，性格也很溫和。
"這個女孩不錯，就她了。"志遠當時拍板決定。
我也很贊同，公司正缺一個得力的秘書，她看起來正合適。
入職第一天，她穿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化著淡妝，給每個同事都帶了小禮物。
"林總好，我是新來的秘書蘇心月，以后請多指教。"她對我鞠了個躬，笑容甜美。
"不用這么客氣，大家都是同事。"我被她的禮貌感動了。
那段時間她工作很認真，每天最早來最晚走，志遠交代的事情都能完美完成。
公司上下都夸她能干，我心里也很滿意，總算找到了個靠譜的助手。
志遠更是對她贊不絕口："心月這孩子真不錯，做事細心又有條理，比之前那幾個秘書強太多了。"
我點點頭，確實如此。
前幾任秘書要么做事馬虎，要么態度散漫，要么干不了多久就辭職了，像心月這樣的員工真的難得。
但我沒想到，好景不長。
02
變化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
那天我和志遠在辦公室討論要不要投資一個新項目，正談到關鍵部分，心月突然敲門進來。
"陳總，有個客戶打電話說要見您。"她說話的聲音比平時輕了很多。
"讓他預約，明天再說。"志遠頭都沒抬。
"可是他說很急......"心月還想說什么。
"我說了明天再說！"志遠有些不耐煩了。
心月委屈地退了出去，我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好像瘦了一些。
過了十分鐘，她又敲門了。
"陳總，財務說有筆賬對不上......"
"讓財務主管處理，這種小事不要來煩我。"志遠皺起了眉頭。
又過了五分鐘，她第三次敲門。
"陳總，打印機壞了......"
"那就修！修不好就買新的！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志遠終于爆發了。
心月嚇得臉都白了，慌忙退出去關上門。
我有些意外，心月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她向來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時候該進來什么時候不該打擾。
"怎么回事？心月今天有點不對勁。"我小聲對志遠說。
"可能是工作壓力大吧，年輕人都這樣。"志遠沒太在意。
但從那天開始，類似的情況越來越頻繁。
只要我和志遠在辦公室里單獨談話，心月就會找各種理由進來打斷。
而且每次都是一些本來不用立刻處理的小事，完全可以等我們談完再說。
03
我開始仔細觀察心月的異常行為。
每當我走進志遠的辦公室，她總是會在五分鐘內找理由敲門。
有時候是送文件，有時候是匯報工作，有時候是請示問題。
但奇怪的是，如果我不在，她就不會這樣頻繁地找志遠。
我試過幾次，故意在辦公室外面等一會兒，然后悄悄觀察。
果然，只要我不進去，心月就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連茶水間都很少去。
但一旦我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她就開始坐立不安，不停地看向辦公室方向。
"這孩子到底怎么了？"我心里越來越困惑。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她："心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搖搖頭，臉有些紅："沒有，林總，我很好。"
"工作上有什么困難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有壓力。"我試探著說。
"真的沒有，謝謝林總關心。"她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
但她的眼神閃躲，明顯有事瞞著我。
我又觀察了幾天，發現了更奇怪的細節。
每次她進辦公室打斷我們的時候，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看向志遠，而且臉會微微泛紅。
而志遠每次被打斷都很不耐煩，語氣也越來越嚴厲。
這種詭異的循環讓我心里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04
上周五的下午，情況達到了頂點。
我和志遠正在討論年底的人事調整，這是很重要的內部會議。
剛開始沒多久，心月就敲門進來了。
"陳總，有個供應商要確認下個月的訂單量......"
"不是說了不要打擾嗎？讓采購部處理。"志遠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心月退出去后，我們繼續討論。
五分鐘后，她又來了。
"陳總，樓下快遞公司說有個包裹需要您簽收......"
"讓前臺代收！"志遠的聲音明顯提高了。
這次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才離開，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我和志遠剛重新進入狀態，她第三次敲門了。
"陳總，剛才那個客戶又打電話了，說一定要今天見到您......"
"夠了！"志遠猛地站起來，"你到底想干什么？"
心月被嚇得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間紅了。
我趕緊打圓場："心月，你先出去吧，有事等會兒再說。"
她點點頭，慌忙退了出去。
志遠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明顯很憤怒。
"這個心月是怎么回事？以前明明很懂事的，最近怎么變得這么沒眼色？"
我心里也很困惑，但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一個原本很優秀的員工突然變成這樣，肯定有原因。
而且我注意到，她每次被志遠訓斥的時候，表情都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受傷？
05
今天的情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激烈。
我和志遠約定要討論公司下個月的重要合作項目，這個項目關系到公司未來一年的發展方向。
我們剛坐下，還沒開始正式討論，心月就敲門進來了。
"陳總，打印機沒墨了，需要買新的墨盒。"她的聲音很輕，但眼神直直地看著志遠。
"這種小事自己處理，不要什么都來問我。"志遠沒好氣地說。
她點點頭，慢慢退出去。
我們重新開始討論，剛談到合作細節，她又敲門了。
"陳總，王客戶說要修改合同條款......"
"讓法務部處理，現在不要來打擾我們。"志遠的語氣更加嚴厲了。
這次她在門口多站了幾秒，目光在我和志遠之間游移，最后才不情愿地離開。
我和志遠剛要繼續，第三次敲門聲響起。
"陳總，財務說有筆賬對不上，需要您確認......"
志遠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向門口。
心月看到他憤怒的表情，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但沒有退開。
"懂不懂禮貌，出去！"志遠的聲音在辦公室里炸響。
我看到心月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她的嘴唇開始顫抖，眼眶迅速蓄滿了淚水。
但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那里，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就在這時，她張開嘴，似乎要說什么重要的話，我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我，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將徹底改變一切......
06
"陳總......"心月哽咽著開口，"我...我懷孕了。"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志遠的臉色從憤怒變成了震驚，再變成了恐慌。
"你...你說什么？"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心月擦著眼淚，聲音斷斷續續，"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您，但...但您總是很忙，而且..."
她的目光看向我，眼中滿是愧疚和恐懼。
"而且林總在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
懷孕？她懷孕了？
而且從她的話里，從她的表情里，從她這段時間的異常行為里，我已經猜到了那個我不敢想象的答案。
"孩子...孩子是誰的？"我聽到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心月低著頭，淚水滴在地板上。
志遠的臉色慘白，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林總..."心月跪了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07
"事情是怎么發生的？"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聲音還是在抖。
心月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天...那天加班到很晚，就我和陳總兩個人在公司......"
志遠突然開口："曉雨，你聽我解釋......"
"你閉嘴！"我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讓她說完。"
心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那天您去外地出差，公司有個緊急項目要趕，我和陳總加班到凌晨兩點......"
"然后呢？"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然后...然后我們都喝了點酒，說是慶祝項目順利完成...我平時不怎么喝酒，很快就醉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
"醒來的時候，我們...我們已經..."
我不需要她說完，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
志遠想要解釋："曉雨，那天我們都喝多了，我也不記得具體是怎么回事......"
"喝多了？"我冷笑了一聲，"喝多了就可以背叛婚姻嗎？"
"我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就那么一次，我以為不會有什么后果......"心月哭著說。
一次？
我看著他們兩個，心里涌起巨大的憤怒和悲哀。
結婚十年，我以為我們的感情很穩定，我以為志遠是個值得信任的男人。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所以這段時間，你頻繁打斷我們談話，是想告訴他這件事？"我問心月。
她點點頭："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告訴陳總，但又不敢...我想辭職，但又舍不得工作...我每天都很痛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您..."
"那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
"我怕...我怕您知道后會很生氣，會趕我走...我需要這份工作，我家里還有生病的父母要照顧..."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08
接下來的幾分鐘，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我看著志遠，這個和我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男人，此刻在我眼中卻像個陌生人。
再看著心月，這個我曾經欣賞過的女孩，現在卻成了摧毀我家庭的第三者。
"你們打算怎么辦？"我最終開口問道。
志遠急忙說："曉雨，我可以補償心月一筆錢，讓她去別的城市......"
"不！"心月突然站起來，"我不要錢，我只想要這個孩子！"
她的話讓志遠臉色大變："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心月擦干眼淚，突然變得堅決起來，"但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傷害他！"
我看著她，突然理解了她這段時間的痛苦。
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在最好的年華里懷上了老板的孩子，她內心的掙扎和恐懼可想而知。
"心月，你想清楚了嗎？"我平靜地問她，"如果你要這個孩子，就意味著要承擔所有的責任，包括別人的指指點點，包括經濟上的困難。"
她點點頭："我想清楚了，林總。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生命是無辜的，我不能因為大人的錯誤就傷害他。"
我轉向志遠："你呢？你怎么想？"
志遠的臉色復雜，沉默了很久才說："如果...如果心月決定要這個孩子，我會承擔應有的責任。"
"什么責任？"我冷冷地問。
"經濟上的...還有...還有撫養的責任。"
我笑了，笑得很苦澀。
十年的婚姻，就這樣被一個晚上的錯誤毀掉了。
但看著心月堅定的眼神，我突然不那么恨她了。
她也是個受害者，在這整件事里，她承受的痛苦可能比我更多。
"心月，你先回去吧，這幾天好好休息。"我對她說。
"林總......"她欲言又止。
"去吧，有什么事我們再談。"
心月走后，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志遠。
"曉雨，我們談談吧。"志遠說。
我搖搖頭："沒什么好談的了，志遠。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不可能回到從前。"
"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我們的感情......"
"感情？"我打斷了他，"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志遠沉默了。
我站起身，走向門口。
"我需要時間思考，這幾天我住在我媽那里。"
"曉雨......"
我沒有回頭，輕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這里曾經是我和志遠一起奮斗的地方，承載著我們太多的回憶。
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天空中開始下雨，我沒有帶傘，任由雨水打濕頭發和衣服。
或許這就是生活，總是在你以為一切都很美好的時候，給你重重的一擊。
但我知道，無論多么痛苦，生活還要繼續。
而我，也必須學會在這場風暴中重新站起來。
三個月后，心月辭職了，帶著還沒出生的孩子離開了這座城市。
志遠給了她一筆錢，承諾會定期支付孩子的撫養費。
至于我和志遠，我們選擇了離婚。
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有些裂痕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愈合。
現在的我，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雖然偶爾還會想起那個下雨的下午，想起心月哭泣的樣子，但我已經學會了釋然。
畢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
而我的選擇，就是原諒過去，擁抱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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