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十六歲那年,父親在車禍中去世,頭七還沒過,母親就帶著她改嫁聞家。
她對母親所謂的“新生活”嗤之以鼻,連帶著看不慣那個名義上的“弟弟”聞驍。
他穿著炭帖的白襯衫,紐扣系到喉結下方,安靜得過分。
舒瑤第一次見到這個母親鼓吹的“乖孩子”,破壞欲瞬間被點燃。
招惹聞驍很快成了她在這座死寂別墅里唯一的樂子。
她扯松他一絲不茍的領帶,在他雪白的球鞋上踩腳印,把口香糖粘在他課本的扉頁。
最過分的一次,舒瑤抓著他去聽繼父和母親的墻角。
看著聞驍的耳根在喘息聲中變得赤紅,她湊近耳語:
“乖寶寶,知道他們在做什么嗎?”
聞驍猛地甩開她的手,胸膛劇烈起伏,眼眸里翻涌著羞憤和窘迫。
舒瑤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
后面六年里她變本加厲,用各種方式挑戰他的底線。
而聞驍始終沉默著,只是那雙眼睛里沉淀著她看不懂的幽暗。
大學畢業那晚,舒瑤醉醺醺回家,將聞驍堵在樓梯間,把他的手按向自己腰間:
“連這個都要姐姐教嗎?”
她點燃了一場燎原大火,從此家中無人的角落成了禁忌的課堂。
如何在接吻時換氣,情動時咬住對方的耳垂,探索身體里歡愉的開關……
觸摸到他緊繃的肌肉,舒瑤享受著上位者的掌控。
聞驍從開始的僵硬無措,到逐漸熟練,游刃有余。
在一個雨夜,他反客為主把舒瑤困在身下,鼻尖蹭過她的頸側,嗓音沙啞:
“姐姐,現在該我教你了。”
那一刻,舒瑤在戰栗中感到無比興奮和滿足——
她親手喂養的幼狼,終于亮出了獠牙。
她沉溺在這種隱秘的快感中,以為這場危險的游戲會永遠繼續。
直到這天,舒瑤收到了來自海外頂尖舞團的邀請函,請她去做獨舞演員。
她夢寐以求的機會,意味著她可以徹底擺脫母親的陰影,通往全新、自由的世界。
可她想到了聞驍。
他們之間那段扭曲又熾熱的關系,是舒瑤灰暗青春里唯一真實的東西。
她甚至偷偷買過一雙對戒,打算押上自己的未來。
目光回到那份郵件上,舒瑤的內心陷入掙扎。
就在她心神不寧,打算找聞驍攤牌的時候,她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了一段沒有文字說明的視頻。
舒瑤忍住隱隱的不安,點開了播放鍵。
鏡頭似乎藏在書房的某個角落,畫面有些昏暗,但足夠清晰。
聞驍坐在那張皮質扶手椅上,懷里是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
舒瑤記得她叫程安棋,是他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聞驍的手按在她的腰際,位置和舒瑤之前喝醉時要求他觸碰的地方,分毫不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說出的話舒瑤無比熟悉:
“連這個都要我教嗎?”
程安棋臉色緋紅,身體微微顫抖,帶著一種怯生生的柔弱。
視頻還在繼續,隨著兩人的衣物一件件扔在木地板上,喘息聲漸漸大了起來。
聞驍耐心引導著程安棋,就像當初舒瑤引導著他如何探索自己的身體。
看著屏幕中交纏的兩人,舒瑤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手機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一聲悶響。
寒意從她的四肢蔓延,滲進她的骨頭縫里。
聞驍在復刻,把她那些帶著叛逆的撩撥手段,還有她眼中兩人之間最私密、最不堪、卻也最真實的互動,原封不動地用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舒瑤扶著桌沿,幾乎干嘔出來。
她猛地撿起手機,徑直走向聞驍的書房推門而入。
聞驍正在辦公,聽到她發出的聲響,不滿地皺起了眉。
舒瑤把手機懟到他面前,播放著剛才的視頻。
直到視頻播放結束,聞驍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被拆穿的慌亂。
他目光淡然地看著舒瑤,甚至還能勾起薄唇:
“這些年我學得怎么樣,姐姐還滿意么?”
舒瑤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
“為什么?”
聞驍輕笑一聲起了身,幾乎是漫不經心得欣賞她的慍怒:
“玩了這么久的養成游戲,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現在看來,姐姐好像真以為我們在談情說愛?”
他忽地上前一步,那只手曾在她身體里肆意游走,如今勾起她一捋長發,嗓音壓低,明明是最曖昧的姿勢,卻如同惡魔低語。
“姐姐一直享受當獵人的樂趣,就不曾想過,你也只是一只被人玩弄的獵物?”
“就是這獵物有點廉價,隨便勾勾手指,就上鉤了。”
舒瑤的腦子嗡地一聲,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聞驍。
她開始也只是逗這個“弟弟”為樂,可這么多年過去,回憶的一幕幕卻讓她忍不住淪陷:
他細心地幫她揉著練舞后腫脹的腳踝;笨拙地給她準備外出的便當;
她惡劣地挑撥著他的欲望,情動時他無意識在她耳邊呢喃的愛語……
有時連舒瑤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作弄還是真心。
以至于到最后,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沉浸在這份秘而不宣的關系當中。
甚至,想過永遠……
她閉了閉眼,孤注一擲般開口:
“這么多年,你就沒有一點真心?”
聞驍眸光微頓,像是聽到什么笑話,逐漸變得晦暗,譏諷,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那個當小三的媽,有真心么?當初她踐踏我母親尊嚴害她慘死的時候,應該想不到有一天她女兒會在我面前搖尾乞憐,只為了一顆可笑的真心吧?”
“姐姐,我已經出師了,不過看起來,你還差得遠呢!”
原來那些曖昧的情感,不過是他帶著恨意設下的陷阱。
舒瑤的世界轟然倒塌,巨大的羞辱感讓她渾身冰冷。
她強撐著最后的驕傲,死死盯著他:
“你就不怕我把這段視頻公開出去,讓你的小白花身敗名裂?”
話音剛落,聞驍嘴角的笑意凝固,眼神變得陰鷙:
“你可以試試。”
“我保證你那個舞蹈夢,還有你媽好不容易攀上的富貴日子,會徹底粉碎!”
像是耐心告罄,他說完大步離開,更襯得今天的一切,都是舒瑤的自取其辱。
忍著眼角的淚水,她拿起手機撥通了越洋電話:
“您好,關于貴舞團的邀請,我愿意接受。”
“只是,我還有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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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舒瑤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白天在舞蹈工作室排練、授課,晚上研究舞團的資料。
每天累到倒頭就睡,仿佛就能騙自己之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直到程安棋找上了門。
前臺小姑娘過來排練室找她,舒瑤去走廊一看,程安棋在長椅上等著,長發白裙,清麗得像是一朵被精心呵護的嬌花。
她拎著包,帶著恬淡的笑意走上前來:
“你就是聞驍的姐姐吧,有空喝杯咖啡嗎?”
舒瑤抽沒什么表情:
“有事就在這里說吧。”
程安棋笑容頓了下,看了看周圍來往的人,嗓音有些無辜:
“要不還是下去吧,這里好像不太方便呢。”
舒瑤也不想在工作室把事情鬧大,率先朝電梯走去。
在咖啡館角落坐下,程安棋攪動著咖啡,率先開口:
“舒瑤姐,前幾天我不小心發錯了段視頻給你,你看到了吧?”
舒瑤冷冷看著她:
“那樣的視頻也能‘不小心’,程小姐似乎夠粗心大意。”
程安棋像是感知不到她的冷臉,自顧自羞澀道:
“我和聞驍在一起這么久,一直聽說他有個姐姐,那天好不容易磨著他要來了你的聯系方式,還沒好好認識呢,沒想到先鬧出了個笑話。”
她保持著輕柔的語氣:
“姐姐,今天約你,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不瞞姐姐你說,阿驍條件太好,身邊難免有些鶯鶯燕燕前仆后繼,更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一直糾纏。”
“我想,請姐姐幫忙盯一盯,可以么?”
程安棋的聲音依舊羞怯:
“畢竟我們第一次做的時候,他熟練到我很難不多想。”
“雖然他說他找了個便宜的練手,只為了服務我……”
那些話如同鋼針般,把舒瑤的心扎地血肉模糊。
她這些年的真心,一次次的掙扎、沉淪,在別人嘴里,原來就是這么廉價又骯臟。
“啪!”
舒瑤端起自己那杯的冰美式,手腕一揚,全潑在了程安棋臉上。
棕色的液體順著程安棋的頭發滴下來,染濕她襯衫的前襟。
程安棋好像愣了,更加無辜了,很快平靜的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
“姐姐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是我冒昧打擾了。”
“正好我回公司洗個澡,阿驍辦公室的休息間里有浴室,下次我再跟姐姐好好聚。”
她提起包,沖舒瑤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說起來,他那間浴室我們也用過,隔音不錯。”
程安琪踩著高跟鞋離開了,剩下舒瑤站在原地,她渾身發冷,手里死死攥著那個咖啡杯。
聞驍的辦公室,曾經是舒瑤常在那里等他下班的地方。
有一次他忙到深夜,頂層只剩下他們兩人。
聞驍處理完文件,下樓買了份她念叨很久的云吞。
兩人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熱乎乎地分吃一碗。
他把勺子遞到她嘴邊,看她帶著困意,迷迷糊糊吃下去,笑著說:
“我這辦公室,也就你能這么隨便折騰。”
那時他眼里的溫柔那么真切,真到舒瑤以為她真的是那個唯一偏愛。
可事實上,在她不知道的時間,他早就和另一個女人在那間辦公室肆意纏綿……
舒瑤深吸一口氣,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轉身回了工作室。
她還有最后一批課表要上,不該再為已經決定放下的人浪費感情!
晚上,舒瑤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一開門,她就看見聞驍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開口便質問她:
“你今天去找安棋了?”
舒瑤不想跟他說話,側身想進去,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舒瑤甩開他的手,抬頭看他:
“是我找她,還是她主動來找茬,你質問我之前難道沒有查清楚?!”
聞驍皺眉,語氣里滿是維護:
“她可能沒什么安全感,說話直了點,你也不該用咖啡潑她。”
“安棋很單純,沒什么心眼,她跟你不一樣……”
他頓了一下,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我怎么樣?心機重?手段多?”
舒瑤替他說了出來,心口一陣發涼。
聞驍沒有在意她的表情,不容置疑道:
“她是一張白紙,沒你想得那么多。”
“你今天太過分了,讓她被公司的人議論了一天,為了補償她受的委屈,和你們工作室合作的那個文化藝術推廣項目,我決定交給安棋負責了。”
舒瑤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交給她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她有能力負責嗎?”
那個項目她和團隊曾花費很大心血,她雖然要走了,但工作室還有那么多并肩過的伙伴,工作室的發展依舊重要。
聞驍淡淡道:
“能力可以培養。”
“你沒必要因為嫉妒就否定別人的潛力。”
舒瑤看著這個曾朝夕相處的人。
話說開了,撕下面具,她才像是真正認識他。
緊緊抿著唇,她看著聞驍,一字一句道:
“你會后悔的。”
說完,舒瑤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背靠著門板,她緩緩滑坐在地上,在無人的角落,眼淚終究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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