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黑色蕾絲在風中瑟瑟發抖,隨時可能掉到樓下的院子里。
那就更糟糕了。
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
晚上十點半。
這個點,秦烈應該剛回來。
我去,還是不去?
不去,就算沒有掉到地上。
明天天一亮,全小區的人都能看見秦烈家陽臺上掛著女人的內衣。
那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去,就要面對那個冷面閻王。
我咬了咬牙。
面子事大。
我披了件外套,換了雙拖鞋,像做賊一樣下了樓。
站在秦烈家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叩叩叩。”
沒人應。
我加重了力道。
“叩叩叩!”
還是沒動靜。
難道睡著了?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門鎖響了。
“咔噠。”
門開了一條縫。
一股濕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秦烈站在門后。
他似乎正在洗澡。
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上半身赤裸,水珠順著寬闊的肩膀滑落,流過起伏的胸肌,匯入那條松松垮垮的運動褲里。
褲腰很低,露出兩道性感的人魚線。
我只看了一眼,就觸電般移開視線。
太欲了。
這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大半夜的,敲魂呢?”
他顯然心情不好,眉頭緊鎖,語氣不善。
我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
“秦老板,不好意思打擾了。”
“那個……我有東西掉你家陽臺上了。”
秦烈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
“什么東西?”
“衣服。”
“什么衣服?”
他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的臉瞬間爆紅,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內……內衣。”
秦烈愣了一下。
原本冷硬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視線在我披著外套的身上停留了兩秒。
然后側過身,讓開了一條路。
“進來。”
我低著頭,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鉆了進去。
他家和我家格局一樣,但空曠得嚇人。
客廳里只有一張沙發,一個茶幾,連電視都沒有。
墻角堆著幾個輪胎和工具箱。
充滿了單身男人的糙勁兒。
我直奔陽臺。
那件罪魁禍首還掛在上面,隨風飄揚。
只是那個高度,剛好是我夠不到的。
我無奈,朝著那兒指了指。
“秦老板,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秦烈走過來,看了一眼。
“等著。”
他沒廢話,面無表情地朝著高處的角落攀去。
動作矯健得像只黑豹。
他踩著窗沿,探出身子,長臂一伸。
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穩穩地抓住了那團輕薄的蕾絲。
黑色蕾絲在他粗糙的掌心里,顯得格外脆弱,又格外色情。
他輕巧落地,把東西遞給我。
“拿好。”
我一把抓過來,胡亂塞進口袋里。
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心。
滾燙。
粗糙。
我縮回手,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謝謝。”
“不客氣。”
他隨手抓起搭在沙發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
動作狂野,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我看都不敢看他,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
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僵硬地回頭。
“還有事?”
秦烈把毛巾掛在脖子上,一步步朝我走來。
壓迫感十足。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距離太近了。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蘇蔓。”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聲音低沉,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后晾衣服,記得用夾子。”
我臉上猛地一熱,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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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再遇到秦烈,他依舊是一張撲克臉。
仿佛那天晚上半裸相見只是我的幻覺。
我當然也不再自討沒趣。
只是,開始頻繁失眠。
閉上眼,腦子里就是他那晚滴著水的胸肌,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真是魔怔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接了個大單子。
給一家劇組做二十套旗袍,工期緊,要求高。
我沒日沒夜地趕工,住在店里,連家都很少回。
那天深夜,我終于把最后一套樣衣做完。
看了一眼手機,凌晨兩點。
整條古城老街都睡了。
只有路燈昏黃,拉長了樹影。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關燈,鎖門,往小區走。
深秋的夜風很涼,吹透了我的薄風衣。
我抱緊手臂,加快了腳步。
走進單元樓,按下電梯鍵。
走進電梯后,一個熟悉的身影又一次擠了進來。
秦烈。
他靠在轎廂壁上。
身上穿著那件熟悉的黑色工裝背心,外面套了件皮夾克。
臉上帶著明顯的倦色,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密閉空間里,除了機油味,還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他的手。
他的右手垂在身側,指關節處破了皮,還在往外滲血。
血跡干涸在黑色的皮夾克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你受傷了?”
我沒忍住,問了一句。
秦烈掃了一眼自己的手,毫不在意。
“蹭破點皮。”
“這叫蹭破皮?”
那傷口看著很深,皮肉翻卷,顯然是硬物砸的。
“不用你管。”
他聲音冷硬,拒絕得干脆利落。
我心里那點剛冒頭的同情心瞬間被澆滅。
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不說話了,盯著跳動的數字。
電梯到了三樓,突然晃了一下。
燈光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然后,猛地停住了。
我心里一慌,伸手去按報警鈴。
沒反應。
更不巧的是,手機也沒了信號。
黑暗中,我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別亂動。”
秦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沉穩,有力。
接著,一道光亮起。
他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光線打在他臉上,輪廓分明,眼神冷靜得可怕。
“老毛病了,這破電梯。”
他走到控制面板前,熟練地按了幾個鍵,又拍了拍門。
沒動靜。
“等著吧,物業那幫廢物得明天早上才會來。”
他索性靠著墻坐了下來,長腿隨意伸展。
我看著他,有點不知所措。
“坐下吧。”
他拍了拍身邊的地板。
我猶豫了一下,在他對面坐下,保持著安全距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空氣越來越悶。
那股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我實在忍不住,從包里翻出一個創可貼和一小瓶酒精噴霧。
這是我做裁縫常備的。
“手伸過來。”
我看著他。
秦烈抬眼,似笑非笑。
“干嘛?想占我便宜?”
我氣笑了。
“愛治不治,爛了拉倒。”
我作勢要收回去。
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掌心滾燙。
他把我拉近了一些,把那只受傷的手遞到我面前。
“弄吧。”
我瞪了他一眼,低頭給他處理傷口。
噴酒精的時候,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貼好創可貼,我正要松手。
他卻沒有放開我的手腕。
反而拇指輕輕摩挲著我手腕內側細膩的皮膚。
那里是脈搏跳動的地方。
一下,一下,劇烈而慌亂。
“蘇蔓。”
他在昏暗的光線里看著我,聲音啞得不像話。
“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我張了張嘴,想否認。
“不喜歡我,為什么偷看我?”
他逼近了一步,那股強烈的雄性氣息將我完全籠罩。
“不喜歡我,為什么不害怕我?”
“不喜歡我……”
他低下頭,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鼻尖。
呼吸交纏。
“為什么心跳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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