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下午,北京懷仁堂燈火通明。授銜典禮上,一位右眼微凹、身形清瘦的老人走到前排,臺下年輕軍官壓低聲音:“這就是‘軍神’劉伯承。”他僅輕輕頷首,目光依舊鋒利。
把時針撥回三十年,這位后來位列十大元帥的川籍軍人,已在國民革命軍里當上軍長,比其余九位元帥早了整整一個軍階。能如此“搶跑”,源于1926年震動西南的順瀘武裝起義。
劉伯承1892年出生于重慶開州山村,家境寒苦卻寄望科舉翻身。科舉廢除,他隨父被逐出考場,封建仕途在那一刻破滅,這段挫敗讓他對舊制度徹底失望。
辛亥炮火燒到四川,19歲的他剪掉辮子參軍。川軍紀律松散,而這位學堂出身的排長卻能在草棚里背《孫子》,戰友喊他“菩薩”。
討袁失敗后,他腳傷難行,躲進涪陵深山。得知孫中山在上海收攏舊部,他拄木棍東下。22歲加入中華革命黨,身份正式由地方武人轉為職業革命者。
1916年豐都激戰,右眼中彈。手術臺上,他拒用麻醉,德國醫生忍不住說中文:“你真是鐵人。”右眼雖失,卻練就難得的定力與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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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內軍閥混戰不斷,他對舊軍政徹底絕望。1923年,他在成都琉璃廠一家小書店第一次讀到《共產黨宣言》,字里“無產階級”概念與山村貧農處境交織,思想急劇轉向。吳玉章、楊闇公隨即走進他的革命生涯。
1926年春,中共川地委籌劃瀘州、順慶起義,劉伯承被推上前線。5月夜色中,他告訴將士:“不打這一仗,北伐就缺跳板。”槍聲隨即劃破嘉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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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義初期勢如破竹,瀘州與順慶相繼被占。可軍閥反撲、內部分歧、彈藥短缺紛至沓來。1927年1月部隊被迫撤出,但他已被武漢政府任命為暫編第十五軍軍長,成為中共黨員中最早的軍長。
同年八一槍聲劃破南昌夜空,他受命為起義軍參謀長,隨后赴莫斯科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回國后,他輾轉中央蘇區、長征路、太行山與中原陣地,帽檐陰影掩著空洞右眼,卻掩不住敏銳的戰術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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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他與汪榮華結婚。七名子女分別誕生于陜北窯洞、太行石屋及淮海戰地醫院。建國后次子劉太行、三子劉蒙、四子劉太遲、三女劉彌群先后授少將銜,“一家五將帥”在軍中傳為佳話。
有意思的是,他并未強迫子女從軍。劉蒙回憶:“父親只說一句,‘當兵就別丟人’。”八個字,透出他從川東山寨一路走來的質樸與倔強。
1966年,他把當年那枚軍長肩章收入抽屜,改讀俄文兵書,堅持每日射擊,只是槍托稍微左移,以適合獨眼瞄準。閑談時,他偶爾念叨順瀘起義:“要是早三個月,四川局面就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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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無法重寫,卻記得先行者。最早當軍長的劉伯承,用右眼的代價,為后輩提供了作戰樣本與精神坐標;他的四位將軍子女,則把這條火線延伸進了新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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