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古的中國認同，如何被清洗？誰殺了外蒙古的中國認同？

聽說過，并不代表完全了解。

外蒙古，也就是現在的蒙古國，曾經長期是中國的一部分，可到了現在，很多人一提起外蒙古，第一反應就是“一個外國”。

外蒙古是怎么一步步從中國的版圖中走出去的？更關鍵的是，它原來有著非常深厚的中國認同，而這種認同，是怎么在短短幾十年內被徹底清洗、被切斷的？

更出人意料的是，這場“洗牌”的操盤手，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對蒙古有著絕對控制力的蘇聯，在那幾十年的時間里，外蒙古完成了從“中國一部分”到“完全去中國化”的轉變，甚至可以說，今天的蒙古國，是在某種程度上被“重新編程”過的。

1921年，蒙古人民黨在蘇聯紅軍的支持下，推翻了當時由中國北洋政府控制的外蒙古政權，雖然清朝滅亡后，外蒙古一度宣布“獨立”，但實際上當時并沒有得到國際承認，北洋政府也沒有真正失去對它的控制。

而且，蒙古本地的大多數勢力，尤其是宗教領袖和貴族，其實仍然傾向于和中國保持關系。這種“歸中”的認同，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從元朝、明朝、清朝，一直延續下來的。

但從1921年開始，蘇聯介入外蒙古事務，不僅派軍隊，還派顧問、派干部、派情報人員。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蒙古人民黨政權，把整個外蒙古的政治架構改造成蘇聯那一套。不久后，蒙古逐漸變成了一個蘇聯的衛星國。

1924年，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也就是蒙古佛教界的最高領袖去世了，這位人物在外蒙古的權威，類似于西藏的達賴喇嘛。

按照傳統，他去世后要尋找轉世靈童來繼任，但蘇聯和蒙古的共產黨政權斷然否決了這個傳統，他們宣布廢除政教合一制度，建立“蒙古人民共和國”，成為世界上第二個社會主義國家，這個決定看似是政治制度的變化，實際上卻是對整個蒙古文化和身份認同的巨大打擊。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當時蒙古國內還有不少“歸中派”，這些人不一定是親國民黨的，但他們普遍認為蒙古屬于中華文化圈，可惜的是，這些人很快就成了蘇聯清洗的對象。

根據后來蒙古官方自己的資料顯示，在這段時間里，至少有兩萬人被處決，很多是僧人和“親華分子”，蘇聯派來的情報人員和蒙古共產黨合作，建立了秘密警察系統，制造了無數冤案。

只要被懷疑“思想不純”或“有親中國立場”，哪怕沒有明確證據，也會被抓走審訊，甚至直接槍決，這些人中，有不少是蒙古歷史上有地位、有影響力的知識分子和貴族，他們的被清洗，等于是從根上切斷了蒙古與中國之間的文化紐帶。

除了人，蘇聯還清洗了文字，蒙古傳統使用的，是回鶻體蒙文，這種文字不僅源自中國西域，還在形式結構上與漢字有很多相似之處，是蒙古人幾百年來一直使用的系統，蘇聯認為這種文字太“舊”，太“中國”，于是強行替換掉。

到了1941年，在斯大林的直接命令下，蒙古開始逐步推行西里爾字母，即俄文字母改編的蒙古文，到了1946年，傳統蒙文被全面廢除，蒙古國的官方文字變成了西里爾蒙文，這個變化看上去是語言改革，實際上是一次文化認同的重置。

就比方說成吉思汗，原本他是蒙古民族公認的精神圖騰，但在蘇聯主導下的蒙古，成吉思汗一度被污名化成“封建壓迫的象征”、“階級敵人”。

在學校歷史課上，成吉思汗被描繪成一個“掠奪者”、“獨裁者”，蒙古的孩子們在課堂上學到的，不是他的英雄事跡，而是他的“階級罪行”，這背后也很明顯，是蘇聯不希望蒙古人通過成吉思汗再去聯系中國元朝的歷史。

到了赫魯曉夫執政后，蘇聯對成吉思汗的態度又轉了一下，開始允許適度“民族認同”，但這時候成吉思汗的形象變了，不再是中國元朝的締造者，而變成了“從金朝手中解放蒙古”的民族英雄。

這相當于把歷史的方向改了一下，從“中華一部分”變為“對抗中原的斗士”，方向一變，民族身份就跟著變了。

1960年代以后，成吉思汗在蒙古國的形象逐漸恢復，但不再與中國有聯系，蘇聯繼續主導蒙古的歷史教育，把中國描繪成“過去的統治者”、“分裂者”、“壓迫者”。

尤其是對清朝，蒙古的教科書和影視作品中，常常將其描述為“用佛教控制蒙古人”、“把蒙古部落分而治之”，但實際上，藏傳佛教早在元朝就已經是蒙古的國教，清朝不過是繼續支持而已。

1990年代，蘇聯解體，蒙古也開始了自己的“去蘇聯化”進程，很多人以為這可能是蒙古“找回自己”的開始，但實際上，去蘇聯化的同時，蒙古并沒有恢復與中國的認同聯系，反而進一步強化了與中國的“區別”。

成吉思汗的地位被重新拉高，成了國家象征，貨幣上印、學校里講、電影里演，成吉思汗幾乎成了“神”，但這個成吉思汗，已經不再是元朝那個和中國歷史緊密相連的皇帝，而是一個“獨立于中國之外”的民族英雄。

盡管蒙古也討論過要恢復傳統蒙文，但幾十年過去了，這個進程一直拖到了2025年才真正開始，這背后有現實問題，也有政治顧慮，恢復傳統文字，就意味著要廢掉西里爾蒙文，這不僅是語言問題，更會影響到蒙古與俄羅斯之間的關系。

西里爾文已經用了七十多年，不僅是書寫工具，也是蒙古向“俄羅斯體系”靠攏的象征，所以長期以來，蒙古在這件事上一直很猶豫。

不過，昨天已成歷史，今天的蒙古國，和中國關系總體穩定，也有不少經濟往來，但在文化和認同上，仍然保持距離，其實，外蒙古脫離中國的時間并不長，從1921年算起，也不過才一百年出頭。

如今的蒙古國，雖然政治上獨立，但文化上還在逐漸尋找自己的定位，這條路怎么走下去，會不會回頭看一眼歷史的另一面，無疑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