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也會感染?那我媽當年照顧我爸時,我天天盯著尿袋數滴數,一滴都不敢漏。”——刷到這條新聞,我手一抖,直接把剛買的咖啡灑鍵盤上。
57歲的袁惟仁,因為尿太少,又被推回臺大急診。白血球飆高,醫生搖頭:先抗感染再說。聽上去像例行通報,可我知道,對一個躺了三年、骨頭都能看見輪廓的小胖老師來說,每一次發燒都是閻王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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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在上海摔那一下,腦溢血,他醒來還能在輪椅上咧嘴笑。2020年在家再摔,腦袋像沒擰緊的瓶蓋,意識咕嚕嚕往外漏。2022年正式宣判:植物人。判決書是醫生口頭說的,姐姐聽完蹲走廊哭了半小時,老太太當場暈過去。那天我正好在臺中做采訪,醫院門口的風吹得像冰刀子,我隔著口罩都能聞到消毒水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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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是漫長的“家庭輪班”。88歲的媽媽搬回老宅,夜里每兩小時幫他翻身,像給巨嬰換尿布;姐夫學護理照YouTube練拍背,拍得手繭裂口;姐姐辭職,把英國老公也拖回來,兩口子靠以前存的幾張版權支票硬撐。前妻陸元琪帶兒子女兒來過一次,老太太在門口擋著:“別讓孩子看爸爸流口水。”一句話,兩家徹底撕破。孫女袁融后來在微博寫:“他可能來不了我婚禮。”一句話,又戳哭一片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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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更現實。健保給付有天花板,自費耗材像無底洞:抽痰管、營養針、防褥瘡氣墊床,一個月燒掉十幾萬新臺幣。張宇、巫啟賢看不下去,搞了個“小胖基金”,一人兩萬塊往里丟,丟得慢、燒得快。姐姐在電話里跟我算過:如果基金斷檔,下個月就得賣袁惟仁當年寫《征服》的吉他。那把錢換完,后面怎么辦?她沉默,我只能聽見她那邊監護儀“滴——滴——”的背景音,像倒計時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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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最愛問:他寫紅那么多人,怎么不給自己留條后路?我跑去問那英前助理,對方回得直白:“90年代版稅一次買斷,能換套北京廁所就不錯了。”綜藝高峰期他倒是賺了一波,可錢進了股票、進了朋友擔保、進了兩段婚姻。S.H.E那首《聽袁惟仁彈吉他》唱得俏皮,其實歌詞早暗示:音樂人自己口袋常常比吉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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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殘酷的是,植物人不是“睡著”,是每天睜著眼卻無法告訴你癢在哪。姐姐說,弟弟眼神偶爾會追光,像小時候追錄音室燈泡,可醫生冷冷的:那只是腦干反射。她不信,拿手機放《夢醒了》,袁惟仁眼皮跳一下,再跳一下,她高興得連夜寫帖子:他有反應!可第二天感染來襲,體溫39℃,所有“反應”全打回原點。希望像吹出的泡泡,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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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出加護病房前,看見他腳指甲已經嵌進肉里,護工沒時間修,姐姐蹲那兒邊剪邊哼《執迷不悔》,調子抖得不成樣。那一刻我明白,所謂“巨星墜落”不是八卦標題,是一家子把日子拆成分鐘,數著呼吸過。我們外人感慨幾句,明天就滑去新熱搜;他們得在消毒水味里繼續熬,直到最后一張繳費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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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別再問“他什么時候醒”這種浪漫問題了。醫生私下說:能撐過這次感染,撐不過下次。真要問,就問:如果哪天他心跳歸零,那些金曲版稅夠不夠買塊安靜的墓?問:老太太之后誰來收尸?問:我們到底還要幾個“小胖老師”,用命提醒活著的人——健康是易碎品,別等插上管才想起沒好好吃頓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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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天黑了,我洗掉手上的消毒味,耳機里隨機放到《征服》,那英唱“就這樣被你征服”——我直接按掉。征服觀眾的永遠是旋律,現實征服音樂人只需要一次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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