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葛長青,今年57歲,出生在東北某個偏僻的農村。
我們家四個孩子,我排行老大,下面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我出生在生產隊時期,那時候,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在一起干活,大家伙分工不同,掙得工分也不一樣。
我父親小時候讀過幾天的私塾,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有些賬目,張支書不會弄,就勞煩我父親幫他弄。
后來村里有人想和張支書爭支書的位置,張支書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就讓我父親進入支委,每次開會時,我父親會毫無保留的站在他這一邊。
或許看在我父親的面子,張支書讓我母親去記工,比如誰今天干了什么活,干了多長時間,都歸我母親負責。
記工這個美差不是誰想干就能干的,得和張支書家關系走得近,才有機會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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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辛辛苦苦干一年,到了秋天,用工分換糧食。有些人家孩子多,干活卻只有一兩個人,所以,到了秋天,他們家分到的糧食就非常少。
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村里的大多數人家都會出現斷糧,為了填飽肚子,有些人家只能出去靠討飯活著。
記得在我七歲那年,老家這邊遭遇百年不遇的干旱,從種子播種到地里,一直到秋天,沒有下過一場透雨。
所以說,老百姓能否豐收,完全憑借老天的賞賜。
我家西院的鄰居,我叫他趙大爺兒,他們家七個孩子,能去生產隊掙工分的只有他和趙大娘。
到了秋天分糧食的時候,他們家九口人一共分到五百斤糧食,后來為了活命,趙大爺兒和趙大娘帶領幾個孩子出去討飯,等到他們回來時,就剩四個孩子了。
后來聽街坊鄰居說,他們出去討飯的路上,有三個孩子不幸夭折了。
相比較趙大爺兒一家,我們家挺幸運的,全家六口人,到了秋天,能分到將近一千的苞米,再加五斤白面。
記得有一次,母親蒸了一鍋的窩窩頭,讓我們兄妹幾個吃了個夠。
我出去和伙伴們一起玩,看著他們一個個個餓得無精打彩,我竟然在他們面前炫耀起來,不曾想,這句話被父親聽到了,等到我回家時,他不由分說,抬手打了我兩巴掌。
當時我不明白父親為啥打我,多年后我才明白,身邊人盼著你好,但是希望你沒有他好,你要是比他好了,他就會心生妒忌,在背地里給你使壞。
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寧得君子,不得罪小人,誰是小人,你無法辨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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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再也不敢在伙伴們面前臭顯擺。
等到我十歲時,張支書為了名正言順多給我家分一點兒糧食,他就讓我和他家的二兒子去看豬圈。
那時候誰家要是養豬,會統一趕到一個地方喂,我和張支書的二兒子就看著那些豬吃食,等到完事兒以后,都把各家的豬趕回家里。
時間來到1980年,我們老家這邊的大集體解散了,開始實行包產到戶。
以前誰家孩子多,大人犯愁,而如今恰巧反過來了,誰家人口多,分到的田地也就多,到了秋天,打下來糧食自然也就多了。
我們家六口人,一共分到十八畝田地,那一年秋天,我們想打下來的糧食,足足有五千斤,除去交給上面的公糧,剩下的也有三千斤。
“爹,是不是咱們家再也不用餓肚子。”我湊到父親身邊,抬頭看著他。
父親此時望著倉房里滿滿的三大糧囤子,眼里泛著淚光,他告訴我,自打他記事兒起,就沒見過誰家有這么多的糧食。
“長青,我們家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父親用粗糙的老手摸了摸我的小腦袋瓜。
以前大家走在鄉間小路上,即使碰見了,也都沒有力氣打招呼,而如今家家能吃飽飯了,個個滿臉紅光的,經常聚在村東頭的大槐樹下面。
男人圍成一圈,一起探討來年種些什么,嘴里時不時吧唧兩口旱煙。
女人們蹲在墻根,手里拿著納好的鞋底,正在七嘴八舌討論誰家要娶媳婦,要是說到秘密的話題,大家把腦袋伸到一起,小聲地嘀咕著。
村里有些光棍,三十好幾沒娶到媳婦,看著這些婦女聚在一起聊天,他也跟著去湊熱鬧,結果被幾個女人狠狠收拾一頓,他才抱頭鼠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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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也就是實行包產到戶的第三年,我們家的糧食產量又翻了一倍。
這時候我們家不僅僅解決了溫飽問題,過年的時候也能吃上一頓白面包的餃子。
記得1982年的除夕夜,母親在廚房正用白菜和豬肉和餡,父親圍在火爐旁邊,手里拿著錄音機,正聽著廣播,突然有一對討飯的母女闖入家里。
“大哥,家里也有吃的嗎?我和女兒已經三天三夜沒吃東西了。”
母親聽到有陌生女人說話,她手里端著和餡的盆從廚房走出來,上下打量著這對討飯的母女。
這對討飯的母女告訴母親,她們是從安徽那邊過來的,老家那邊遭遇了蝗蟲,秋天時,莊稼顆粒無收,沒辦法,只能出來靠討飯活著。
母親看這對討飯母女太可憐,于是就邀請她們留宿在家里,與我們一起吃年夜飯。
在飯桌上,我盯著這對討飯母女,她們吃的狼吞虎咽,一口一個餃子,好像是餓死鬼托生。
大年初一的早上,討飯母女吃完早飯要離開時,母親將昨天晚上剩下來的餃子用袋子裝好,讓她們路上吃,母親這個舉動,把這對母女感動哭了。
母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誰家有困難,她都愿意伸出手幫一把,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母親這一個小小的舉動,竟然在二十五年之后收獲了驚喜。
2007年的冬天,當年那個討飯的女孩找上門,此次她已經成為女強人,在老家那邊開了一個上百人的公司,她之所以不遠千里來我們家,就是報當年的一頓飯之恩。
她剛走進院內,就把坐在房檐底下曬太陽的母親認了出來,然后撲通一聲跪下來給母親磕了一個頭,緊接著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塞到母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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