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是解放戰爭中最會抓戰機的指揮員,孟良崮戰役這仗的兇險程度,放在整個戰爭史上都少見,換別人大概率不敢下決心,可他不僅敢打,還硬生生打出了一場扭轉戰局的大勝——這仗是陳毅、粟裕共同指揮的,按中央軍委指示,戰役指揮交粟負責,硬是在國民黨重兵包圍里撕開了口子。
1947年的山東戰場,形勢已經逼到了墻角。蔣介石放棄全面進攻,集中45萬兵力對山東解放區重點進攻,還把“五大主力”里的整編74師、整編11師和第5軍都調了過來,搞“密集靠攏、穩扎穩打”的戰術,像個鐵桶陣似的往魯中山區壓。中央軍委特意叮囑,讓華野“不要性急、不要分兵,主力在手總有殲敵機會”。華東野戰軍只有27萬人,裝備還不如國民黨軍,之前一個月里粟裕先后制定了5次作戰計劃,都因為敵人靠得太近沒找到下手的機會,部隊只能忍耐待機,心里都憋著一股勁。
誰都沒料到,機會居然是技術偵察送上門的。5月11日,華野技偵科連續截獲了三封國民黨特級加密電報,有蔣介石給徐州綏靖公署的命令,也有張靈甫請求掩護的電報,最關鍵的是湯恩伯讓整編74師12日攻占坦埠的作戰計劃。粟裕一看這份情報,立馬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戰機——張靈甫的74師是全美械裝備,兵力3.2萬人,號稱“御林軍”,仗著裝備好推進速度最快,不知不覺就和左右兩翼的友軍拉開了距離,正好撞在華野主力集結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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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決定一拋出來,不少人都捏了把汗。當時華野原本計劃打右翼的第7軍和整編48師,部隊都已經開始行動了。現在要臨時變卦,打中間的74師,等于是從敵人重兵集團里“剜心”,風險太大了。而且74師戰斗力強,周圍還有10個整編師的援軍,最近的黃百韜25師和李天霞83師離得只有幾公里,一旦攻不下來,華野就會被里外夾擊。但粟裕已經看透了關鍵:敵人雖然人多,但派系林立、協同不力,74師師長張靈甫驕橫跋扈,和其他部隊矛盾深,只要集中兵力快速圍殲,再擋住援軍,就能出奇制勝。
命令一下,華野各縱隊立刻調整方向,一場精密的圍殲戰迅速展開。這里面最關鍵的就是王必成的6縱,之前他們在魯南隱蔽,還接到過粟裕的撤退電報,后來又奉命連夜回師,要去搶占74師的退路垛莊。戰士們輕裝急行軍,馬蹄裹上破布,邊走邊啃干糧,很多人光著腳跑了130公里山路,腳掌全是血泡,硬是提前趕到,5月15日拂曉就拿下了垛莊。葉飛的1縱隊、王建安的8縱隊從74師兩翼穿插,割斷了它和25師、83師的聯系;陶勇的4縱隊、許世友的9縱隊從正面發起猛攻,把74師往孟良崮山區擠壓。粟裕在指揮部里反復強調:“寧可放走25師全部,不能放走74師一個連”,各部隊不分晝夜地趕路、進攻,就為了在援軍趕到前完成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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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靈甫發現被包圍后,居然把部隊拉上了孟良崮,想以自己為誘餌,讓外圍援軍對華野形成反包圍,搞“中心開花”。可他沒想到,孟良崮是座石頭山,山上沒水沒糧,重型武器根本沒法展開,挖不了工事只能暴露在炮火下,原本的優勢全沒了。而蔣介石果然嚴令10個整編師火速增援,黃百韜的25師拼了命進攻,傷亡慘重,最后還是被華野1縱隊死死頂住,戰后只得了個“撤職留任”的處分;李天霞的83師壓根不賣力,只派了兩個營象征性增援,很快就被殲滅,后來被撤職查辦交軍法會審。華野4個縱隊在外線阻擊,5個縱隊在內線圍攻,戰場形成了里外兩層包圍的奇特態勢,誰先打贏誰就能掌握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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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攻打得異常慘烈。孟良崮山峰陡峭,華野戰士只能仰攻,74師憑借有利地形頑抗,雙方在各個山頭反復爭奪。1縱隊打得最苦,傷亡近3000人,繳獲卻最少;9縱隊傷亡達到5000人,連長、指導員犧牲了,排長接著指揮,排長倒下了,士兵繼續沖鋒。山上的74師也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蔣介石空投的糧彈大多落到了華野手里,傷員、輜重滿山遍野,陣地逐漸混亂。5月15日下午1點,華野發起最后的總攻,為了統一指揮,粟裕下令前方各縱隊交由葉飛統籌,各部從四面八方向主峰壓縮。
5月16日下午,各縱隊在山頂會師,大家都以為戰斗結束了。可粟裕審閱戰報時卻發現不對勁:74師總兵力3.2萬人,可各縱隊上報的斃傷俘加起來才2.5萬,差了7000多人。更關鍵的是,情報處還監測到孟良崮地區還有敵軍電臺信號。粟裕當即下令:“所有部隊重新搜山,隱蔽山谷一個都不能漏!”戰士們立刻展開拉網式搜索,最后在孟良崮西側的洼地的里,發現了黑壓壓一片藏著的殘敵,正好補上了7000人的缺口,徹底把74師全殲。這場仗,華野付出了陣亡2043人、負傷9300人,合計1.1萬余人的代價,擊斃張靈甫,俘虜1.9萬人,繳獲的美式武器堆成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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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崮戰役的勝利,徹底扭轉了山東戰場的局勢,粉碎了國民黨的重點進攻。蔣介石哀嘆這是“無可補償的損失”,湯恩伯被撤職,黃百韜受處分,李天霞被軍法會審。沂蒙山區的百姓功不可沒,20萬人口的蒙陰縣,就有10萬人參與支前,擔架如林、車輪滾滾,給華野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支援。這場仗,既需要敢于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勇氣,更需要精準判斷戰機、周密部署兵力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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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換任何一個指揮員,都未必敢在那種局面下臨機變陣;也有人說,華野將士的英勇和百姓的支持,才是勝利的根本。但不可否認的是,面對瞬息萬變的戰局,粟裕的決斷力和指揮藝術,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戰爭史上從不缺險仗,但像孟良崮這樣,在兵力處于劣勢、被敵人重兵包圍的情況下,主動出擊殲滅敵人王牌主力的戰役,卻不多見。直到今天,我們依然會感慨:這樣的險仗,或許真的只有粟裕敢打,也只有他能打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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