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臺北廈門街的商行里,“張光熙”正低頭算著賬目。
黑框眼鏡滑到鼻尖,皮膚曬得黝黑,活脫脫一個跑碼頭的進出口商人。
沒人知道,這個連賬本都快拿不穩的中年人,是中共中央臺灣省工委武裝部長張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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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攥著的不是算盤,是整個臺島地下武裝的聯絡密碼。
三個月后,吳石案鬧得沸沸揚揚,而他早已在獄中熬過了三個多月,名字卻被國民黨刻意抹去,成了歷史塵埃里的“隱形人”。
翻完他的資料我才明白,張志忠這一輩子,都在把“中國”兩個字刻進骨子里。
從臺島少年到抗日勇士,從孤膽潛臺到獄中拒降,他沒站過一天聚光燈,卻用44年生命,為兩岸統一鋪了最硬的一塊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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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立誓,這輩子,絕不叫“倭名”
1910年,張志忠生在嘉義的書香門第,本名叫張梗。
他的童年,沒什么歡聲笑語,滿是日本殖民的壓抑。
十歲那年,日本當局搞“改姓運動”,逼臺胞改用日姓。
他父親把戶籍簿摔在地上,吼著“我是中國人”。
家道就此中落,可這份骨氣,全傳給了張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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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13歲的他背著布包渡海,第一次踏上廈門的土地。
海風帶著咸味,他在日記里寫:“這味道,比臺南的魚露暖,因為這是祖國的風。”
在集美學校讀書時,張志忠徹底覺醒。
1925年五卅運動爆發,他沒閑著。
他和同學湊錢,成立了“閩南臺灣學生聯合會”,還辦了份《共鳴》旬刊。
文章全用白話文寫,把日本殖民者在臺征壯丁、販鴉片的丑事全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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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物很快被查禁,他也第一次被捕。
在日本領事館的地下室,辣椒水灌進喉嚨,左耳膜被灌得穿孔。
出獄那天,他對著鏡子給自己改了名張志忠,取《論語》“主忠信”的意思。
“這輩子,我再也不用日本名字。”
他對著廈門的大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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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他潛回臺島搞情報。
三年里,三次被日本特高課抓進去,指甲都被拔光,也沒供出一個同志。
1932年,日軍圍捕他,子彈擦著脊椎飛過。
他跳窗逃走,在基隆碼頭和新婚三天的妻子季沄告別,坐船再赴大陸。
這一去,就是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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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俘,變成反戰兄弟
1939年,張志忠在延安結業,被派到冀南軍區敵工部。
別人怕和日軍打交道,他卻鉆了進去,硬是練出一口流利日語。
他的戰場,不在槍林彈雨里,在敵人的心里。
他帶著日俘秋山良照,直接走到炮樓底下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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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別為日本財閥賣命,你家里的母親還在等你。”
秋山后來回憶,“張先生膽子大得嚇人,距離碉堡就五十米,子彈打在腳邊,他眉頭都不皺。”
1940年,張志忠入了黨,升為日軍工作科科長。
他編了本《日軍反戰手冊》,字不多,全是大實話。
他還組織了“覺醒聯盟”,先后策反了370多個日偽軍,八路軍總部給他記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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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個小鐵盒,里面全是日俘寫的家書。
他說等勝利了,要把這些信都寄出去。
“他們是侵略者,但也是被裹挾的普通人。”
這種共情,比子彈還管用。
1943年日軍“鐵壁合圍”,他和三名戰士在棗強的地道里躲了17天,最后靠喝尿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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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后,他沒喊苦,反而寫了篇《臺灣淪陷七十年祭》。
里面第一次提出,臺灣光復后要建黨組織、派部隊登陸、發動群眾。
這份手札,后來成了臺灣省工委的工作藍圖。
本來想他只是個文人,沒想到在冀南的戰場上,他成了最有遠見的戰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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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吳石早三月,帶槍入島
1945年日本投降,中共中央第一時間想到了臺灣。
“必須派一支能扛事的武裝過去。”
張志忠成了不二人選。
10月,他扮成茶葉商人,坐美籍貨輪“海利號”從連云港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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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遇到臺風,船艙進水。
他把機密文件塞進茶葉罐,用蠟封死,抱著罐子在海里漂了一夜。
11月7日,他在基隆上岸,比蔡孝乾早了三個月,成了中共在臺第一個“帶槍干部”。
到臺后,他沒歇著。
很快聯絡上抗日舊部,在臺北、嘉義、高雄建了“民主聯軍”小組,自己當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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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就用“三民主義青年團”做掩護。
1946年,他和季沄在臺北辦婚禮,喜帖上印著“光復日、團圓日”。
婚宴一散,他把收到的禮金全換成美制雷管,藏在新娘的鋼琴嫁妝里。
1947年二二八事件爆發,張志忠沒躲。
他帶著300名隊員,在阿里山一帶掩護群眾撤退,和國民黨軍警交火11次,救出14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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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平息后,他預感要出事,把隊伍化整為零,自己帶著發報機躲進陽明山,繼續和中央聯絡。
1948年底,他收到指示“準備配合大軍登陸”,在日記里寫:“愿以寸心照碧海,甘將熱血灑吾臺。”
1949年8月,交通員叛變,供出了他的住址。
凌晨,保密局特務踹開房門時,他正交接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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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最后一份《臺灣兵要地志》塞進米缸,回身拔槍,卻被左臂舊傷拖累,當場被捕。
此時,吳石還在南京,沒到臺灣。
審訊他的是“活閻羅”谷正文,老虎凳加了三塊磚,他右腿骨折,一言不發。
12月,蔣經國來了,端著牛奶勸他:“寫份悔過書,我保你當民政廳長。”
張志忠撐起身子,把牛奶推回去:“我若貪生,何必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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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3月16日黎明,他被押到新店安坑刑場。
臨刑前,他對憲兵說:“槍口低一點,別嚇著后面山里的孩子。”
兩聲槍響,他抬頭望著東方,氣絕時44歲。
他死后,國民黨偽造了他的“悔過書”,給他扣上“叛徒”帽子。
妻子季沄一個月后被槍決,5歲的兒子張思危被送進育幼所,填資料時只能寫“父叛匪,母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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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95年,張思危找到當年的獄醫,拿到父親行刑前的絕命書殘頁,上面寫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2002年,民政部正式追認他為烈士。
這一天,距離他就義,整整48年。
2005年,他的銅像在嘉義落成。
85歲的秋山良照從日本趕來,帶來櫻花種子,種在銅像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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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我把家鄉的花,帶來陪你了。”
比起吳石的聲名在外,張志忠太“低調”了。
可正是這種低調,才更顯珍貴。
他沒留下驚天動地的功績,卻在每個關鍵節點,都站在了最該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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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生證明,臺灣永遠是中國的一部分,這不是口號,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現在,阿里山的風吹過他的銅像,櫻花年年盛開。
那些像他一樣沒站在光里的英雄,山河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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