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后再和宋臨宴見面,是在三年后的同學(xué)聚會上。
他被圍坐在中間,談笑風(fēng)生的表情,在和我對視的那刻,凝滯了。
宋臨宴的幾個好兄弟端著酒杯,對我陰陽怪氣:
“今天是京大本科校友聚會,你一個破雙非二本畢業(yè)的,也來湊熱鬧?”
“喲,這不是宴哥的黑歷史許云霧嗎?當(dāng)初為了哄你,他把整張試卷的唯物主義寫成唯霧主義,可把教授氣得半死。”
“你能要點(diǎn)臉嗎?當(dāng)初臨宴是你繼兄,你不要臉爬上他的床,逼著他不得不跟你結(jié)婚,現(xiàn)在宴哥都結(jié)婚了,你還纏著他!嫂子可是高知分子,不像你蠢貨一個。”
宋臨宴手上還戴著曾和我逛街時買的腕表,只是無名指上添了新的對戒。
周遭的目光頓時變得八卦又刻薄。
我摩挲著無名指的鉆戒,淡笑著回答。
“我是來接我老公回家的。”
宋臨宴終于抬頭,眉頭微蹙:“小霧,我們?nèi)昵熬碗x婚了。”
我知道啊,所以。
我也沒說,是來接他的。
“真不要臉,結(jié)婚了,還上趕著做小三。”
沈逸點(diǎn)了根煙,散漫地看著我。
沈逸是我和宋臨宴高中時最好的朋友。
也是曾經(jīng)這個世界上對我第二好的人。
可和宋臨宴鬧離婚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站到了宋臨宴那邊。
因?yàn)樗矚g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們婚姻的第三者。
而他,一直在幫宋臨宴瞞著二人的關(guān)系。
只有我,從頭到尾像個傻子被蒙在鼓里。
“沈逸,別說了。”宋臨宴抿著唇,冷聲呵斥道。
沈逸就不服氣,掐了煙一臉不耐煩,“說幾句怎么了?許云霧這種蠢貨,根本比不上溫淼姐那種高知分子好吧。”
“也就你看得上她這種笨蛋,白白拖累你那么幾年。”
宋臨宴跟我對視一眼,沉聲道,“許云霧不笨。”
許云霧不笨。
從宋臨宴這種天才的嘴里說出來。
其實(shí),顯得有些滑稽。
但是這話,16歲的許云霧是相信的。
初中畢業(yè)那年,我媽和宋臨宴的爸爸組成新家庭。
我和宋臨宴年歲相當(dāng),上了同一所普通高中。
分班也在一個班,他倒數(shù)第一,我成績中排。
宋臨宴討厭我,所以他從不跟我說話。
我經(jīng)常看到宋臨宴跟人打架,然后被處分。
緊接著就是我媽媽來學(xué)校受訓(xùn),低聲下氣任人辱罵。
有天晚上我出門喝水,就看到媽媽大半夜坐在沙發(fā)上抹眼淚。
“云霧,你說阿宴怎樣才能接受我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后。
我和宋臨宴原本平淡的相處模式也變得劍拔弩張。
我往他飲料里撒芥末,往他書包里倒臟水,往他的飯盒里放瀉藥。
宋臨宴放下狠話,“還有什么手段?許云霧我告訴你,你整不死我的話我就整死你媽!”
我們就這樣對峙了大半年。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會恨宋臨宴。
可最后,他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愛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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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臨宴的沖突結(jié)束在一次家暴后。
宋臨宴的爸爸把我媽打到進(jìn)了醫(yī)院,我媽被送上救護(hù)車的時候,他爸嘴里還在放著厥詞。
“老子追了你一兩年,除了漂亮一無是處,一點(diǎn)本事都沒有。”
我媽將近四十歲的人,前半生被我爸爸寵得不像樣,自然是什么都不會的。
當(dāng)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宋臨宴冷漠的神色瞬間崩塌,他震驚地看著我,嘴里念叨著。
“不是你媽勾引的我爸……”
宋臨宴恨我媽,他一直以為是我媽主動介入他爸媽的婚姻,導(dǎo)致他媽媽離開。
不重要了,因?yàn)槟翘爝^后。
我也沒有媽媽了。
我抱著媽媽最喜歡的白弗朗去醫(yī)院看她的時候,才知道她跑了。
她什么都沒帶走。
也沒帶走我,許云霧沒有家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兒,大半夜在路邊流浪的時候,是宋臨宴找到了我。
他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很生氣,我怕他打我,縮成一團(tuán)。
驚懼間,他溫暖的懷抱把我裹住,我第一次聽他那么溫柔的說話。
“許云霧,跟我回家。”
“以后,我做你的全世界。”
我牽起了他伸過來的手,緊緊握住。
所以,從十六歲那年開始。
許云霧的全世界里,就只有宋臨宴了。
我媽離開后,宋臨宴的爸爸脾氣愈發(fā)暴躁。
宋臨宴怕我受傷,帶著我搬了出去。
我們的生活還在繼續(xù),只不過跟以前不同了。
我不再調(diào)皮搗蛋,宋臨宴也溫柔了眉眼。
宋臨宴看書學(xué)習(xí)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忍不住問他。
“你從前不喜歡看書,不喜歡上課。”
他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最后無奈地捏著我的臉,溫聲道,“許云霧,我想讓你過更好的生活。”
我看著他泛紅的耳尖,重重點(diǎn)頭。
許云霧,也絕對不要拖宋臨宴的后腿。
于是我更加發(fā)憤圖強(qiáng)學(xué)習(xí),可宋臨宴從年級倒數(shù)逆襲到年級第一時。
我依舊徘徊在中游。
宋臨宴回家給我補(bǔ)習(xí)到十二點(diǎn),我看著導(dǎo)數(shù)大題直搖頭。
他說:“許云霧,你真笨吶。”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笨笨的,可愛得要命。”
困意襲來,我手中的筆脫力滑落。
嘴里還念叨著。
“宋臨宴,你能不能走慢一點(diǎn),我要追不上你了。”
宋臨宴說。
我永遠(yuǎn)不用追他,他會永遠(yuǎn)等我。
他沒做到。
他后來,最討厭我這笨笨的模樣。
惹他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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