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南多奇醫,壯藥能通神。” 我早就聽聞壯醫在調理慢性疾病、辨識體質方面有著獨特造詣,
而我這次找到的這位名叫玉山的壯醫傳人,更是將祖傳壯醫與八字五運六氣相融,看病先問生辰,不摸脈卻能直擊病根。帶著對壯醫神秘傳承的好奇,我們前往南寧,只為看一看這壯醫藥背后的古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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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我印象中的壯醫藥是祖國傳統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有著悠久的歷史。是壯族人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同疾病作斗爭的經驗總結,不僅在歷史上為當地民眾的健康繁衍作出了重大的貢獻,而且現在仍是防病治病的有效手段和方法之一。
這次找到的玉山老師,就在廣西南寧江南區的黃源診所,看起來很平常見到的診所并無兩樣,不禁疑惑,這是壯醫?
推開診所大門時,玉山老師正在為一位大叔針灸,與我們平常見到的針灸不同的是,他的針后面有一根長長的線,只見他手法輕盈,準確快捷地將線點在患者穴位處,輕輕提拉,大叔的臉上即刻露出輕松的笑容。
見我在一旁,玉山老師向我解釋道:“這是我們廣西一種特色的民間診療技法,現在叫壯醫藥線點灸療法,線到病除,現在已經是我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了。”在老師的解釋中,我了解到,這個看似簡單的過程,至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了,這種療法最初只在壯族民間口耳相傳,目前已知能治療的疾病就有100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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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頭痛,到處看都沒用,止痛藥越吃越多,現在都壓不住了,你看這做一次,輕松一次,聽玉醫生說再有幾次就行了。”一旁的大叔看著我疑惑的表情,熱情的向我們說到:“我剛開始也不太信,這不做兩次,確實好,比止痛藥強,是藥三分毒嘛。”
等大叔離去,玉山老師才坐下與我交談。“你是來了解壯醫的吧?” 他開門見山,“很多人覺得壯醫神秘,其實它最接地氣,都是祖輩們從山里、田里摸索出來的生存智慧。” 他告訴我,自己是第五代壯醫傳人,祖父曾是有名的壯醫,從小跟著祖父上山采藥、辨識藥性、學習壯醫 “三道兩路” 理論,那些藏在草木間的奧秘,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傳承。
為了更好地挖掘、整理并活化祖輩流傳的診療經驗,壯醫傳人玉山老師選擇了中醫藥專業,他以中醫藥科班出身的專業積淀,在二甲公立醫院深耕九載,積累了扎實的臨床診療經驗,始終踐行著治病救人的醫者初心。然而,有感于體制內的專業探索難以完全契合祖輩傳承的壯醫技藝精髓,為了掙脫體系束縛、沉下心深耕這一民間醫學瑰寶,他毅然告別公立醫院的穩定平臺,轉身扎根民間,讓祖輩流傳的智慧在當代繼續發光。
“以前壯醫是沒有人認識的、不起眼的‘土醫’‘草醫’,很多療法都沒有文字記載。”玉山老師說。他在參加工作以后,四處學習,足跡走遍了20多個縣區,走村串寨尋醫問藥,不遺余力地收集整理壯醫療法和藥方,再和自己所學的中醫知識相結合,現如今,走出一條自己行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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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和壯醫,同宗同源。像五運六氣,壯醫里有天人合一,兩個其實就是同一種思維在不同的地方的發展。壯醫認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出生時的天地氣機,直接決定了‘三道兩路’的先天稟賦。比如有的人生辰缺火,氣道就容易虧虛,心脈不暢;有的人生辰水旺,水道易滯,濕氣偏重。結合五運六氣,能更快找準‘三道兩路’的癥結,再用壯藥和壯醫技法調理,事半功倍。”
這時,一位中年男子走進診所,他正是之前玉山老師提到的早搏患者。“玉老師,我來復查了,心電圖顯示早搏全沒了!” 男子臉上滿是激動。玉山老師拉他坐下,笑著說:“你甲子年生,水旺缺火,氣道虧虛導致心脈不暢,這在壯醫里叫‘火虛致瘀’。我用壯醫的‘補火通脈’法,給你配了壯藥,再結合壯醫的穴位按壓,疏通血路、補足氣道,這才慢慢調順了。”
男子告訴我,他之前跑了不少大醫院,西藥吃了不少,早搏卻沒根治,后來聽鄉親說玉山老師的壯醫調理厲害,抱著試試的心態來的。“玉老師不僅給我開藥,還教我壯醫的簡單養生法,慢慢就覺得胸口不悶了,精神也好多了。” 他說,現在自己身體比以前硬朗多了。
看到如此驚人的療效,我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壯醫與中醫的區別在哪里?”玉山老師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告訴我:“每一種事物的存在都有他的必要,小的時候,經常看見鄉親們上山采藥,用壯藥治療一些常見的病癥,用竹罐、刮痧、針挑等壯醫技法來緩解病痛,這些獨特的壯族療法讓我萌生學醫的想法。正式學醫之后,我發現,中醫重陰陽五行,壯醫重三道兩路、毒虛致病,核心理論不同,但都是以人為本、順應自然。我學中醫、學五運六氣,都是為了更好地完善壯醫診療,比如通過八字找到先天體質的問題,再用壯藥和壯醫技法調理,效果會更好。” 他說,壯醫的優勢在于草藥易得、療法簡便、副作用小,特別適合基層百姓,很多山區村民得了小病小痛,都是靠壯藥調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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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加直觀地了解壯醫藥,玉山老師帶我去了一趟山上,“壯醫藥突出的一點就是新鮮草藥,藥食同源,很多壯藥既是藥材,也是食材,我們廣西的大山里全是好東西,大部分藥材沒有污染,生活環境比種植的好得多,就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突如其來的嘆息讓我感到疑惑,玉山老師嘆了口氣:“現在愿意學壯醫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采藥辛苦,還要記幾百種草藥的特性、配伍方法,很多年輕人吃不了這個苦。” 但他并沒有放棄,這些年,他不僅自己堅持行醫,還把壯醫知識傳了下去,把祖傳的藥方整理成冊,還結合現代醫學知識,優化壯醫的診療方法。“壯醫不能固步自封,要結合時代發展,讓更多人受益。” 他說,現在很多外地患者也慕名而來,都是沖著壯醫的獨特療效。
踏上歸途時,夜色漸濃,山間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回望南寧,燈光閃爍,我忽然明白,這次尋訪,尋到的不僅是一位壯醫傳人,更是一段鮮活的壯醫傳承史。玉山老師用一生堅守,將祖傳的壯醫智慧與現代中醫知識壯藥、壯醫技法為鄉親們守護健康,讓壯醫這一古老的醫學瑰寶在新時代煥發生機。
壯醫,這門扎根于桂北山水的傳統醫學,承載著壯族先民對自然、對生命的深刻認知。它沒有華麗的理論,卻有著最實用的療效;沒有昂貴的藥材,卻有著山間草木的饋贈。而玉山老師這樣的壯醫傳人,就像山間的守護者,用雙手采摘草藥,用仁心醫治病患,用堅守傳承智慧。
文|圖 馬 楠
(為保護隱私,文中患者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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