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有個獄卒在牢房角落站了很久。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那個人看。
一個大太監,被割了幾百刀還沒死,身上裹著血和膿,臉色蠟白,氣息微弱。
可他居然還能坐起來,自己端起碗,一口一口把兩大碗稀飯喝了個干凈。
稀飯的熱氣還在升騰,屋里靜得只能聽見他喘氣的聲音。
這事兒說出來誰信?可那獄卒記了一輩子。
多年后他在家鄉跟人講起這段事,還是搖頭說:“那不是人干的,是鐵打的。”
可要說這段歷史,還真不是從這碗稀飯開始的。
劉瑾,明朝中期最有權勢的大太監之一。
說起他的事,很多人先想到的是“權傾朝野”,再就是“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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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又是怎么跌下來的,恐怕知道得沒那么多。
他原本是陜西人,姓劉。
進宮那年不過十來歲,被選為“內使”,也就是伺候皇帝身邊的雜務人員。
那時候是明孝宗當政,朝政還算清明。
劉瑾在內宮做事很勤快,會看臉色,嘴也甜,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太子身邊服侍。
這個太子,就是后來的明武宗朱厚照。
朱厚照當皇帝的時候,還不到十六歲。
本來宮里人以為,少年天子要靠文官輔佐,像楊廷和、李東陽這些老臣都準備好了要扶好舵。
結果沒想到,這位皇帝不愛政務,整天琢磨的,是怎么逃出宮、怎么打獵、怎么玩女人。
劉瑾就是在這個時候一步步靠近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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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得怎么讓皇帝高興,怎么安排皇帝想要的東西,怎么幫皇帝擋住外頭的風聲。
時間一長,朱厚照什么事都讓他來辦。
掌軍權、管財政、批奏折,甚至連大將的任命他也能說了算。
那時候的人都說:“劉瑾在,皇帝不說話也能辦事。”
可權力這東西,來得快,失控得也快。
他修豪宅,府邸比王府還大。
出門排場不輸皇帝,百官見他都要行跪禮。
老百姓背后喊他“劉皇爺”,有人說他府里藏著幾千箱銀子,還有人說他一頓飯要殺三頭牛。
但說到底,他不是皇帝。
宦官再有權,也只是“主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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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主子不高興了,影子就會被踩得粉碎。
后來出了件事。
朱厚照在豹房里說了幾句牢騷話,被人傳了出去,說他開始懷疑劉瑾。
這話傳到朝中,立刻掀起風浪。
那些早就想除掉劉瑾的官員一下子全動了。
大理寺、都察院、錦衣衛聯名上奏,說他貪贓枉法、濫用職權、危害社稷。
皇帝一開始還猶豫。
可消息一多,連張永這樣的親信都站出來反對,他終于松了口。
劉瑾被下獄那天,沒有掙扎。
有人說,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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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查抄家產時,京師震動。
光是金銀就裝了兩百多車,綾羅綢緞、珍珠瑪瑙、象牙沉香堆得滿地都是。
據說連給邊軍的軍餉,他都能一人拿出十年份。
那年是正德五年,也就是公元1510年。
朝廷最后判了他“凌遲處死”,也就是傳說中的“千刀萬剮”。
行刑那天,是在京城西市。
百姓早早就擠滿了街頭巷尾,有的爬上屋頂,有的搬了凳子坐在橋頭,就為了看看這個“劉皇爺”是怎么死的。
劊子手練了三天,割得干凈利落。
第一刀從胸口下手,第二刀剝去肩頭皮肉,第三刀直切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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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十刀停一下,看看他還有沒有意識。
劉瑾沒有哭,也沒罵人,只是瞪著眼看前方。
后來昏過去了,劊子手拿涼水潑醒,繼續割。
一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直到最后一刀落下,他的身體早就不成樣子。
可照律例,即使人死了,也得補足刀數。
說起來最讓人難受的,不是他死得多慘,而是那晚的事。
凌遲第一天結束后,他沒死,被送回了牢房。
身上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原樣。
獄卒原以為他這口氣撐不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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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他還活著。
那天晚上,牢房里冷得很。
他被安置在角落,身子直不起來,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獄卒端了兩碗稀飯進來,放在他面前。
他沒吭聲,伸手就端了起來。
手上還有刀口,粥撒了一些。
他還是喝下去了。
一碗喝完,又喝第二碗。
喝完,他才閉上眼,靠著墻喘氣。
沒人說話。
連最兇的獄卒那會兒都沒出聲。
第二天他被重新抬上刑場,繼續執行。
割到一半,他昏過去再沒醒來。
可行刑還沒完,劊子手繼續把剩下的刀數補齊。
尸體被擺在街口,百姓圍觀不止。
有人花一文錢買他身上的肉,說是能治病;有人拿回家祭祖;還有人說吃了能補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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