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劉備稱帝后只封馬超為驃騎將軍、張飛為車騎將軍,大將軍和衛將軍一直空缺,是因為他認為大將軍一職非關羽莫屬,黃忠才可以當衛將軍。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也未必完全準確。
熟讀三國史料而非小說的讀者當然知道,劉備稱帝的時候,關羽已經遇害,黃忠已經病逝,所謂黃忠死在替關羽報仇的伐吳之戰中,那純屬小說虛構——黃忠在受封后將軍、關內侯的第二年就病逝,連劉備稱帝都沒趕上,諸葛亮“安居平五路”當然也用不到馬超,因為馬超比劉備“走”得還早。
因為關羽和黃忠都沒活到劉備稱帝那一天,所以他們能不能受封大將軍和衛將軍,怎么解釋都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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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和《后漢書》對眾將軍有這樣的介紹:“將軍,不常置。比公者四:第一大將軍,次驃騎將軍,次車騎將軍,次衛將軍。又有前、后、左、右將軍。前后左右將軍,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綬。漢不常置,或有前后,或有左右,皆掌兵及四夷。”
劉備自稱承續大漢正統,按理說應該不折不扣地按漢官制度冊封“比三公”的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和衛將軍,九卿級別的四方將軍也應該有自己的部隊,但事實顯然沒有按“禮制”冊封,大將軍和衛將軍都空著呢。
說劉備把大將軍一職留給了已經遇害的關羽,雖然有些道理,但卻忽略了一點:關羽為人高傲,還真不適合當“軍方第一人”。
漢朝最著名的大將軍自然是衛青衛仲卿,衛青除了足智多謀英勇善戰,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謙恭、平和、寬厚,這就是一個稱職大將軍應有的格局。
關羽和張飛性格上的弱點是很明顯的:“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羽善待卒伍而驕于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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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守荊州,跟高級官員的關系都很不好,“國舅”糜芳和將軍士仁,被他罵得在呂蒙白衣渡江時不戰而降,劉備任命“留典州事”的荊州治中從事潘濬,也跟關羽“不睦”。
治中從事就是州長助理或副州長,而且劉備入川的時候,基本已經把荊州民政都交給了潘濬打理,關羽跟他鬧別扭,也是后方不穩、后勤不濟的重要原因:“羽盡禽禁等,人馬數萬,讬以糧乏,擅取湘關米。”
關羽俘獲的數萬人,確切地說是三萬人:“關羽圍曹仁于襄陽,曹公遣左將軍于禁救之。會漢水暴起,羽以舟兵盡虜禁等步騎三萬送江陵。”
三萬人就是三萬張嘴,喜都春秋左傳的關羽沒有虐待戰俘的可能,轉運戰俘的時候,不能不給飯吃,但顯然潘濬和糜芳都沒有給予關羽足夠的支持,關羽無奈之下才“拿”了孫權的糧倉,也幫孫權下定了偷襲荊州的決心。
關羽并不是很有大局觀,也不太善于團結同僚,讓他當大將軍,確實有些勉強,五虎大將另外的四位能不能當大將軍,我們各用一句話就能說清楚:馬超不可信,張飛難重用,黃忠已老邁,趙云不夠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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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是什么人,看過三國正史的讀者都知道,所謂“前有呂布后有馬超”也未必是贊美,漢中張魯心腹對馬超的評價可謂一針見血:“有人若此不愛其親,焉能愛人?”
馬超急眼了連父親和弟弟的性命都可以不顧,而且他原先也算“一方諸侯”,如果讓他當了大將軍,或者受封荊州牧,您說他還會聽劉備的嗎?
按時間推算,劉備稱帝的時候,應該已經跟張飛成了親家——劉禪生于公元207年,繼位是223年,十七歲的太子是不可能不結婚的,而當年皇家子弟,十三四歲就已經“賜婚”,后來的隋煬帝楊廣出生于公元569年,他的長子,也就是元德太子楊昭,公元584年2月21日就出生了,您可以算算楊廣是多大開始“造人”的。
東漢末年的弊政之一,就是外戚專權,張飛的身份跟何進差不多,但脾氣可能更暴躁,這樣的人是絕對當不了大將軍的。
馬超不可信,張飛不可用,黃忠不但老邁年高,而且“忠之名望,素非關、馬之倫也”,別說當大將軍,就是當個衛將軍,似乎也不如魏延更有資格。如果劉備在無奈的情況下想封黃忠為大將軍,一向謹言慎行的諸葛亮也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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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趙云趙子龍,雖然筆者十分尊敬這位常勝將軍,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在劉備集團的地位并不高,雖然趙云可能在劉備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受封中護軍,但跟大將軍還有相當大的差距,而且似乎也沒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經驗和經歷,當大將軍的可能性,可以說連半點都沒有——趙云終其一生,也沒能晉升四方將軍,要是劉備封他為衛將軍,爭議或許不會很大。
關張馬黃趙合為一傳,說他們是蜀漢五大將一點都不過分,因為五子良將和江表十二虎臣之說,也是因為《三國志》“合并同類項”,將地位和能力、功績差不多的人合為一傳,不承認蜀漢有五虎大將,那么五子良將和江表十二虎臣也就不能提了。
蜀漢五大將都不適合當大將軍,那么在這五人之外,或者說蜀漢之外的曹魏和東吳,沒有被曹操、孫權絕對重用的人,如果投靠劉備,能不能進為大將軍?
曹操的真假兄弟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劉備想都不要想,倒是夏侯淵的二兒子夏侯霸,到蜀漢后受封車騎將軍,也算是接了“姐夫”或“妹夫”張飛的班——夏侯霸生年不詳,我們不知道他跟張飛正妻夏侯姑娘誰大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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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前期“非諸夏侯曹不得為大將軍大司馬”,劉備也不可能用外戚為大將軍,而關羽的性格、張飛的身份、馬超的人品、黃忠的年齡、趙云的資歷,都有很大問題,所以劉備稱帝后不封大將軍,也就可以理解了——即使關羽活到劉備稱帝那一天,能不能當大將軍也是一個未知數。
不聽話的大將軍,跟外戚專權一樣危險,而關羽恰恰是不太聽話的,劉備封他為前將軍的時候,鬧得就很不愉快:“先主為漢中王,遣詩拜關羽為前將軍,羽聞黃忠為后將軍,羽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不肯受拜。”
費詩好說歹說,關羽才接受了任命,這件事在劉備和關羽的君臣關系上,肯定留下了陰影,因為不接受上級任命這件事,性質是相當嚴重的。
曹操的親支近脈不可能給劉備當大將軍,五子良將中有四位換過主公,所以他們是有可能在被俘后歸降劉備的,其中張遼的人品武功,似乎都不在關羽之下,如果他從建安三年呂布掛掉后就追隨劉備,那么封他為大將軍,倒是真有可能的——起碼張遼比關羽更善于“團結同僚”,在關鍵時刻,還是能與李典樂進捐棄前嫌同心協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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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的戰功高于夏侯惇曹仁,但最后也只受封前將軍,別說大將軍,連衛將軍都沒當上,讀者諸君可以試想一下:如果張遼追隨劉備較早,有沒有可能跟關羽競爭大將軍之位?
張遼在曹魏并沒有得到完全的重用,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周瑜在東吳的最高官職,居然只是偏將軍領南郡太守,說起來就十分奇怪了。
很多人都知道周瑜是“東吳大都督”,卻不知道那只是個臨時職務,而且具體地說,赤壁之戰時周瑜是跟程普“并為左右督”,赤壁之戰后,“權拜瑜偏將軍,領南郡太守”。
南郡已經被孫權“借”給了劉備,所以周瑜那個南郡太守是空頭遙領而非實職,周瑜三十六歲早逝,連個雜號將軍都沒混上,他的兩個兒子,連裨將軍都不是,而且活得也不順心:“瑜兩男一女。女配太子登。男循尚公主,拜騎都尉,有瑜風,早卒。循弟胤,初拜興業都尉,妻以宗女,授兵千人,屯公安。黃龍元年,封都鄉侯,后以罪徒廬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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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軍制,都尉以上是校尉,校尉以上是中郎將,中郎將以上是裨將軍,再往上是偏將軍、雜號將軍、四方將軍(有的朝代四方將軍也被劃歸雜號)、衛將軍、車騎將軍、驃騎將軍、大將軍,有人說都尉在校尉之上,那是沒看《三國志·卷十八》的典韋許褚升遷路線:“(濮陽之戰)韋手持十余戟,大呼起,所抵無不應手倒者,布眾退。會日暮,太祖乃得引去,拜韋都尉,韋既壯武,其所將皆選卒,每戰斗,常先登陷陣,遷為校尉;褚以眾歸太祖,太祖見而壯之,即日拜都尉,引入宿衛,從征張繡,先登,斬首萬計,遷校尉。”
孫權這個人比較“小氣”,周瑜到死才是偏將軍,接班的魯肅軍職也不高,赤壁之戰后從贊軍校尉晉升為奮武校尉“代瑜領兵”,然后又晉升漢昌太守、偏將軍,死之前是雜號橫江將軍。
正史中的周瑜并不心胸狹隘,他不但雅量高致,而且善于團結同袍:“程普頗以年長,數陵侮瑜。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普后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時人以其謙讓服人如此。”
周瑜為“性多嫌忌,果于殺戮”的孫權效力,可謂明珠暗投,張遼以降將身份,在曹魏也沒有得到完全的信任,這就給了讀者諸君廣泛的想象空間:如果張遼周瑜不跟隨曹操孫權,而是加入劉備集團,他們哪一位比關羽更適合當蜀漢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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