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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馬上來接我爸去醫院!來回360公里,我爸病危了!"
凌晨三點,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我被從深度睡眠中驚醒。屏幕上顯示著同事林婉的名字,語音消息里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給你發定位了,你快點過來!"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林婉是我們公司的會計,這兩年來幾乎每天都搭我的車上下班,從來沒給過一分錢油費。我本來就是順路,也就沒計較過。
但現在是凌晨三點,她居然要我開車360公里去接她父親送醫院?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電話:"喂,你快點啊!我爸真的不行了,只有你有車啊!"
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五味雜陳。
01
兩年前的春天,我剛買了這輛白色轎車,在公司停車場遇到了林婉。她穿著一身簡單的職業裝,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
"師傅,我住在東城區,聽說你也住那邊?能不能..."她的聲音很小,"能不能搭個車?我可以給油費的。"
我當時看她一個女孩子挺不容易的,而且確實順路,就答應了。沒想到這一答應,就是整整兩年。
林婉很少說話,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出現在小區門口,晚上下班后也是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偶爾會買點小零食分給我,態度很謙遜。
最初的幾個月,她確實提過幾次油費的事,每次都被我拒絕了。"都是順路,不用客氣。"我總是這么說。
漸漸地,她也就不再提了。
我的車每個月油費大概一千多,保險、保養、停車費加起來每月要兩千多。但我工資還算不錯,也沒太在意這些。況且林婉人挺好的,從來不會讓我等太久,也不會提什么額外要求。
有幾次下雨天,我看她沒帶傘,還會主動送她到樓下。她總是很感激地說謝謝,眼神很真誠。
那時候我覺得,能幫助別人也是一種快樂。特別是看到她每天為了省錢帶的簡單午飯,我更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同事們偶爾會開玩笑說:"老王,你這是在養妹妹啊。"我總是笑笑不說話。
其實那時候,我心里確實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林婉雖然話不多,但很善解人意。我加班的時候她會等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默默地遞上一杯奶茶。
我開始覺得,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02
半年后,我發現林婉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她總是小心翼翼的,現在偶爾會指揮我走哪條路:"這條路堵車,我們走另一條吧。"或者"能不能先去趟超市?我買點東西,很快的。"
我以為這是她放下了戒心,對我更信任了,心里還挺高興。
那段時間,林婉經常會在車上接電話,都是和朋友聊天的內容。我聽到她說:"對啊,有專車接送就是方便,哈哈,我同事人特別好。"
還有一次,她朋友問她:"那個同事不會是喜歡你吧?"
林婉笑著說:"應該不是吧,就是人好心。不過有免費車坐確實挺爽的,我都省了好幾千塊錢了。"
我當時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告訴自己,她只是年輕,說話直接一點,沒什么惡意。
隨著時間推移,林婉的"小要求"越來越多。周末要去商場,讓我順路送一下;朋友聚會結束了,大半夜打電話讓我去接;她媽媽來看她,要我去機場接人。
每一次她都說得很委婉:"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實在沒辦法了。"
我總是答應,因為我覺得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而且她確實沒有車,打車也挺花錢的。
但我開始注意到一些細節。林婉的穿著越來越好了,包也換了好幾個名牌的。她告訴我是網購的仿品,我也沒多想。
直到有一天,我們公司聚餐,林婉喝多了酒,在包間里大聲地對其他同事說:"你們知道嗎?我已經兩年沒坐過公交車了!有人免費接送就是爽!"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在她心里,我可能只是一個免費的司機。
03
第二年,情況變得更加明顯。
林婉不再是那個怯生生的女孩了。她開始理所當然地享受我的接送服務,甚至會因為我偶爾遲到幾分鐘而抱怨。
"你怎么這么晚?我都等了十分鐘了。"她會皺著眉頭說,語氣里帶著不滿。
我試圖和她談過幾次關于分擔油費的事,她總是巧妙地轉移話題,或者說:"等我下個月工資發了再說吧。"但下個月她從來不會主動提起。
最讓我無語的是,她開始把我當成她的私人司機。朋友要用車,她會直接答應:"沒問題,我讓我同事送你。"然后轉頭告訴我:"今天麻煩你送一下我朋友,她要去參加面試。"
我開始感到被利用了,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拒絕。畢竟兩年的習慣,突然改變總是很難的。
更讓我心寒的是,有一次我感冒發燒,請了病假,她竟然抱怨說:"你怎么偏偏這個時候生病?我今天還有重要的約會呢。"
那天下午,我透過窗戶看到她坐著出租車走了,心里五味雜陳。
我開始懷疑自己這兩年的堅持是否值得。我算了一下賬,兩年來為她花費的油費、過路費、停車費,還有車輛的額外磨損,至少有三萬多塊錢。
更重要的是,我意識到她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朋友,只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那段時間,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她。我發現她對其他同事都很客氣,但對我卻越來越隨意,仿佛我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心里開始有了想要結束這種關系的念頭。
04
今年上半年,我的耐心徹底到了極限。
有一天早上,我因為車子拋錨晚到了半小時。林婉站在小區門口,臉色很難看。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重要的會議嗎?就因為你遲到,我可能要被領導批評了!"她幾乎是在吼。
我解釋車子出了故障,她根本不聽:"車子有問題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我可以叫出租車的!現在好了,什么都來不及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告訴她,我沒有義務為她的時間安排負責。但我還是忍住了。
更過分的是,上個月她居然開始帶著她的朋友一起搭車。有時候一帶就是兩三個人,把我的車當成了公共汽車。
她的朋友們對我也沒什么禮貌,上車就聊天,聲音很大,完全不把我當回事。有一次,她的一個朋友還在車上化妝,弄得車里都是粉末。
我終于忍不住了,委婉地提出希望她的朋友可以自己解決交通問題。
林婉當時臉色就變了:"你這是什么意思?嫌我們人多了?那我以后也不坐你的車了!"
我說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能理解一下我的難處。
她冷笑了一聲:"難處?你每天不是都要上下班嗎?載我們幾個人能有什么難處?再說了,這兩年你也沒吃虧啊,我們給你介紹了那么多客戶。"
我愣住了。什么客戶?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她在外面一直說我是她的私人司機,還向別人推薦我的"服務"。有幾個她的朋友甚至問過我的收費標準,被我莫名其妙地拒絕了。
那天晚上,我認真考慮了很久,決定要和她攤牌。兩年的免費接送,已經超出了普通同事互助的范疇。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她繼續這樣肆無忌憚地利用我的善意。
我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以后的接送安排需要重新考慮。
05
三天前,我終于下定決心要結束這種不健康的關系。
那天下班后,我鼓起勇氣對林婉說:"婉婉,我們需要談談關于搭車的事情。"
她正在玩手機,頭都沒抬:"什么事?"
"我覺得這兩年的安排可能需要調整一下,畢竟..."我還在組織語言,她突然抬起頭。
"調整什么?你是要收我錢嗎?"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就知道你遲早會這樣。行吧,你說多少錢?"
我搖搖頭:"不是錢的問題。我覺得我們應該各自獨立一點,你可以考慮買車或者其他的交通方式。"
林婉的臉色瞬間變了:"什么意思?你這是在趕我走?"
"不是趕你走,只是覺得..."
"覺得什么?"她打斷了我,"覺得我占你便宜了?覺得我不知道感恩?"
氣氛變得很尷尬。我試圖解釋,但她根本不給我機會。
"好,我算是看清你了。"她冷笑著說,"兩年了,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原來在你心里,我就是個占便宜的。行,從明天開始我不坐你的車了,這總行了吧?"
那天晚上,她摔門下車,留下我一個人坐在車里發愣。
我其實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只是希望她能理解,兩年的免費接送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我需要一些空間。
這兩天,公司里的氣氛很奇怪。林婉見到我就像陌生人一樣,其他同事似乎也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情,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也許我應該更委婉一點,也許我應該直接提錢的事情,而不是要求她獨立。
但今天晚上,當她在凌晨三點打來電話,要求我開車360公里去接她父親送醫院時,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她發來的定位信息,那個距離顯示:180公里。這意味著來回確實是360公里,需要至少四五個小時的車程。
她在電話里哭得很厲害:"求你了,我爸真的不行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你有車,只有你能幫我。"
我看著窗外的黑夜,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留了很久。這一刻,我終于要面對一個殘酷的問題:兩年來,我到底是什么?
06
我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林婉的電話。
"我馬上出發。"我說。
電話那頭傳來她如釋重負的哭聲:"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的!"
我掛了電話,簡單洗漱后開車出門。凌晨的高速路很空曠,我一邊開車一邊想著這兩年發生的一切。
三個半小時后,我到達了林婉發來的定位地址。那是一個老舊的住宅小區,樓下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女人,旁邊放著幾個大行李箱。
我按了喇叭,那個女人跑過來,但不是林婉。
"你是王師傅吧?我是婉婉的姨媽。"女人說道,"她讓我們在這里等你。"
我愣了一下:"林婉呢?她父親呢?"
"哦,婉婉昨天就坐飛機回北京了,她爸爸也沒事,就是血壓有點高。"女人很自然地說,"主要是我們要搬家,行李太多了,她說你人很好,肯定會來幫忙的。"
我感覺腦子里一片空白。血壓有點高?搬家?
"等等,林婉說她父親病危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病危?"女人笑了,"沒有啊,就是昨天去醫院檢查,醫生說血壓有點高,開了點藥就回來了。婉婉可能說得嚴重了,她就是這樣,小題大做。"
那個中年男人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辛苦了,這么遠跟著跑一趟。我們要去市區,婉婉說你會送我們。"
我看著他們,又看看那幾個沉重的行李箱,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沒有告訴你們,我拒絕了她吧?"我問。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尷尬。
"她說...她說你們鬧了點小矛盾,但關鍵時刻你還是會幫忙的。"女人說,"畢竟你們是這么好的朋友。"
我苦笑了一聲。原來在她心里,我永遠都是那個可以被理所當然使用的工具。即使我明確表達了不愿意繼續這種關系,她仍然覺得只要編個理由,我就會乖乖地出現。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用她父親"病危"這種話來騙我。
"對不起,我想這是個誤會。"我對他們說,"我不能送你們。"
07
女人的臉色變了:"什么意思?你不是來接我們的嗎?"
"我以為是緊急情況,但現在看來不是。"我解釋道,"而且林婉沒有告訴我實情。"
"那我們怎么辦?"中年男人開始著急了,"這里這么偏遠,根本打不到車!"
"你們可以叫出租車或者網約車。"我說,"實在不行可以先坐公交到市區。"
"公交?"女人的聲音提高了,"你知道這些行李多重嗎?你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嗎?"
我看著他們憤怒的表情,心里五味雜陳。兩年來,林婉就是這樣一點點地突破我的底線的。先是日常接送,然后是額外要求,再然后是理所當然,最后是欺騙和利用。
如果我今天妥協了,如果我把他們送到市區,那我這輩子就永遠別想擺脫這種關系了。林婉會更加確信,無論她怎么對待我,我都會因為"善良"而原諒她,會因為"不忍心"而幫助她。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能送你們。"我重復道,然后轉身向車子走去。
"你怎么能這樣?"女人在身后喊,"你知道婉婉多信任你嗎?她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如果我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就不會用她父親病危的謊言來騙我了。"
說完這句話,我上車離開了。
在回程的路上,我的心情異常復雜。我既為自己的決定感到解脫,又為這段友誼的徹底破裂感到悲傷。
但更多的是憤怒。憤怒于林婉的欺騙,憤怒于她對我善意的踐踏,憤怒于自己兩年來的愚蠢。
我掏出手機,給林婉發了一條長消息:
"林婉,我已經到了你說的地址,見到了你的姨媽姨父。我知道了真相,你父親并沒有病危,只是血壓有點高。你用這種方式騙我去免費搬家,讓我非常失望。兩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但現在我明白,在你心里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所有幫助關系正式結束。請你以后不要再聯系我,也不要再利用我的善良。"
發送完消息,我把她的微信刪除了,也把她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08
一周后,公司里傳出了消息,林婉辭職了。
同事們議論紛紛,有人說她是因為和我鬧翻了才走的,有人說她早就想換工作了。但我知道真正的原因:她發現她再也無法從我這里得到任何好處了。
那天下班后,我獨自開車回家,車里安靜得有些不習慣。兩年來第一次,副駕駛座上沒有坐著林婉。
我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春天,她怯生生地向我求助的樣子。那時候的她,真的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同事。而那時候的我,也真心想要幫助她。
但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是她第一次提額外要求的時候?是她開始把我的幫助當成理所當然的時候?還是她開始在背后把我當司機介紹給別人的時候?
我想,也許從她第二次提到油費但我拒絕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注定要走向這個結果。我的善意沒有得到尊重,她的需求也沒有得到合理的邊界。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初我堅持讓她分擔油費,如果我在她第一次提額外要求時就拒絕,如果我在發現問題時及時溝通,也許結果會不一樣。
善良不應該沒有底線,幫助不應該沒有原則。真正的朋友關系,應該建立在相互尊重和平等互助的基礎上,而不是一方的無限索取和另一方的無限給予。
一個月后,我在商場偶遇了林婉。她看起來精神不錯,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
我們的目光碰到了一瞬間,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仿佛我們從來不認識一樣。
我也沒有打招呼,只是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真正的釋然。兩年的糾葛,終于徹底結束了。我重新獲得了選擇朋友的權利,重新獲得了善意的自由。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打開了音響,播放著喜歡的音樂。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副駕駛座上,那里空空的,但我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真正的善良,應該是有智慧的善良。真正的朋友,應該是相互珍惜的朋友。
我終于學會了,如何在保持善良的同時,也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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