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緩緩上升。
空氣稀薄。
邢野的存在感太強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盡量降低呼吸頻率。
這是個老小區,電梯又舊又小。
平時坐四個人都嫌擠,今天雖然只有兩個人,卻比滿載還要壓抑。
“叮。”
三樓到了。
外面站著的一對老夫妻正要進來。
看到邢野那張兇神惡煞的臉,老太太腳下一頓,拉住了老頭子。
“那個……我們等下一趟。”
電梯門關上。
我忍不住想笑,又硬生生憋回去。
邢野似乎察覺到了,側頭掃了我一眼。
我立刻繃緊了臉,裝作看廣告牌。
“很好笑?”
他突然開口。
聲音低沉,帶著點沙啞的顆粒感。
我嚇了一跳,抬頭。
正對上他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兩潭死水。
“沒。”
我下意識否認。
“……老太太怕你。”
我還是沒忍住,補了一句。
邢野嗤笑一聲。
“怕我的人多了。”
他轉過身,不再看我。
電梯到了五樓。
那是他的樓層。
門開了,他邁步走出去。
就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瞬間,他突然回頭。
“以后少招惹那些爛人。”
“我不一定每次都有空幫你趕蒼蠅。”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門“砰”地一聲關上。
我站在電梯里,看著那扇緊閉的防盜門,愣了幾秒。
這人,到底是在關心,還是在嘲諷?
回到家,我洗了個澡,把這事兒拋在腦后。
日子照常過。
我和邢野依舊是點頭之交。
確切地說,是我點頭,他無視。
但我對他的關注確實變多了。
早晨出門,我會下意識看一眼樓下的窗戶。
晚上下班,我會留意修車鋪的燈是不是還亮著。
甚至在店里算賬的時候,視線也會不自覺地飄向對面。
看他修車,看他罵顧客,看他光著膀子喝水。
我也聽到了更多關于他的傳聞。
小區里的大媽們說,邢野是坐過牢的。
有人說他以前混黑道,砍過人。
也有人說他是特種兵退役,犯了紀律。
傳得神乎其神。
我對這些流言蜚語不感興趣。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是兇,是冷,是嘴毒。
但他幫我趕走了流氓。
而且,他修車的時候,真的很專注。
那種專注,是一個壞人裝不出來的。
這種欣賞一直持續到那個尷尬的夜晚。
臺風過境,妖風陣陣。
我正在陽臺收衣服,一陣風卷過。
手里一輕。
那件我最喜歡的黑色蕾絲內衣,像只斷了線的風箏,飄飄蕩蕩地飛了出去。
我眼睜睜看著它越過欄桿。
然后,飄進了樓下的陽臺里。
那是邢野的陽臺。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
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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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黑色蕾絲在風中瑟瑟發抖,隨時可能掉到樓下的院子里。
那就更糟糕了。
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
晚上十點半。
這個點,邢野應該剛回來。
我去,還是不去?
不去,就算沒有掉到地上。
明天天一亮,全小區的人都能看見邢野家陽臺上掛著女人的內衣。
那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去,就要面對那個冷面閻王。
我咬了咬牙。
面子事大。
我披了件外套,換了雙拖鞋,像做賊一樣下了樓。
站在邢野家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叩叩叩。”
沒人應。
我加重了力道。
“叩叩叩!”
還是沒動靜。
難道睡著了?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門鎖響了。
“咔噠。”
門開了一條縫。
一股濕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邢野站在門后。
他似乎正在洗澡。
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上半身赤裸,水珠順著寬闊的肩膀滑落,流過起伏的胸肌,匯入那條松松垮垮的運動褲里。
褲腰很低,露出兩道性感的人魚線。
我只看了一眼,就觸電般移開視線。
太欲了。
這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大半夜的,敲魂呢?”
他顯然心情不好,眉頭緊鎖,語氣不善。
我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
“邢老板,不好意思打擾了。”
“那個……我有東西掉你家陽臺上了。”
邢野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
“什么東西?”
“衣服。”
“什么衣服?”
他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的臉瞬間爆紅,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內……內衣。”
邢野愣了一下。
原本冷硬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視線在我披著外套的身上停留了兩秒。
然后側過身,讓開了一條路。
“進來。”
我低著頭,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鉆了進去。
他家和我家格局一樣,但空曠得嚇人。
客廳里只有一張沙發,一個茶幾,連電視都沒有。
墻角堆著幾個輪胎和工具箱。
充滿了單身男人的糙勁兒。
我直奔陽臺。
那件罪魁禍首還掛在上面,隨風飄揚。
只是那個高度,剛好是我夠不到的。
我無奈,朝著那兒指了指。
“邢老板,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邢野走過來,看了一眼。
“等著。”
他沒廢話,面無表情地朝著高處的角落攀去。
動作矯健得像只黑豹。
他踩著窗沿,探出身子,長臂一伸。
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穩穩地抓住了那團輕薄的蕾絲。
黑色蕾絲在他粗糙的掌心里,顯得格外脆弱,又格外色情。
他輕巧落地,把東西遞給我。
“拿好。”
我一把抓過來,胡亂塞進口袋里。
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心。
滾燙。
粗糙。
我縮回手,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謝謝。”
“不客氣。”
他隨手抓起搭在沙發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
動作狂野,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我看都不敢看他,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
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僵硬地回頭。
“還有事?”
邢野把毛巾掛在脖子上,一步步朝我走來。
壓迫感十足。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距離太近了。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宋婉。”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聲音低沉,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后晾衣服,記得用夾子。”
我臉上猛地一熱,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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