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記載,劉邦在去世前曾經說:“周勃是安漢興劉的功臣,日后能夠安漢興劉的人必然是周勃!”但對這個事兒,我是心里有點疑惑的,因為從劉邦去世后周勃的種種表現來看,他既不能安漢興劉,也不能對抗呂氏,而是和陳平一樣,選擇了事故和圓滑,對呂雉的做派,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已。凡事都聽從呂雉的安排,呂雉讓呂祿、呂產掌控兵權,把他這個太尉架空,他連個屁都沒放。因此說他做和事佬、不倒翁,我看還差不多。倒是丞相王陵剛直不阿,這個豐沛之地的大佬,劉邦的老大哥,因看不慣呂雉的做法,又因為被明升暗降,不愿意去做有名無實的太傅,而主動選擇告老還鄉來的耿直。因此說周勃可不是個耿直的人,說他是事故圓滑,懂得順勢而為明哲保身的人才對。
已而呂后問:“陛下百歲后,蕭相國即死,令誰代之?”上曰:“曹參可。”問其次,上曰:“王陵可。然陵少憨,陳平可以助之。陳平智有馀,然難以獨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史記·高祖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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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劉邦去世前,呂雉曾試探著問:“陛下百年之后,蕭相國也不在了,誰擔任相國之位呢?劉邦回答:“曹參可以!”呂雉又問:“那曹參之后呢?”劉邦說:“王陵可以,但王陵這個人太耿直,遇事時不懂得變通,讓他一個人擔不了國家大事,可以讓陳平輔佐他,陳平雖然足智多謀,但立場不夠堅定,有時會做個隨風倒,因此不能讓他單獨擔任丞相。周勃這個人忠誠可信,可以讓他掌兵權做太尉!”呂雉聽了以后很不滿,因為智者張良和勇將樊噲,都不在劉邦的考慮之列,畢竟這兩個人一個幫劉盈鞏固了太子之位,另一個則是自己的妹夫,都是自己可以信賴的人。
勃為人木強敦厚,高帝以為可屬大事。——《史記·絳侯周勃世家》
劉邦早就評價過周勃,認為周勃盡管看上去有些木訥,但內心堅毅剛強,又為人忠厚老實,是可以信賴的人。但這些都不是本質問題,問題背后的本質是周勃和呂雉沒啥關系,他屬于豐沛功臣一員,但和樊噲這個劉邦的妹夫相比,他并沒有倒向呂氏一派,因為他們并不是利益共同體,周勃代表的是功臣集團的利益。
絳侯周勃者,沛人也。其先卷人,徙沛。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材官引強。——《史記·絳侯周勃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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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這段話才是關鍵,周勃就是土生土長豐沛人,他父親那輩人就從其他地方遷徙過來了,到這里來必然是原來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就算到了周勃這代人,也屬于外來戶在沛縣沒什么根基。周勃且出身寒微,只能通過編織竹筐和人家出喪時去吹簫,獲得的微薄收入來勉強度日。我們身邊也有很多這樣的人,你注意觀察下這樣的人都有什么特點呢?起點低,沒什么底線思維,因此他們會不受很多條條框框的約束,能做到下手狠,做事不計后果!這才是劉邦看重的東西。你讓陳平下狠手陳平是做不來的,他出出主意還行,要讓他自己去做劊子手,他是做不來的。
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史記·項羽本紀》
人家劉邦安排人,都是建立在把這個人琢磨透了的基礎上,人用到了刀刃上,真正做到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看走眼的時候不是沒有,但人家能做到當機立斷,比如鴻門宴里的重要角色曹無傷,對于這個背叛者,劉邦回到漢軍大營后立斬,沒有一絲的猶豫。
呂太后時,王諸呂,諸呂擅權,欲劫少主,危劉氏。右丞相陳平患之,力不能爭,恐禍及己,常燕居深念。——《史記·酈生陸賈列傳》
接下來我們看看周勃的表現。上面這段話盡管說的是陳平,實際上周勃和他也差不多,都是力不能爭,還怕殃及自身。劉邦去世后按照劉邦的安排,周勃被拜為太尉掌控天下兵權,在王陵告老還鄉后,呂雉安排審食其做丞相,讓呂祿和呂產執掌南北二軍,周勃這個太尉就成了擺設。周勃沒表示出什么不難,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如果說他這時候有什么動作的話,那就是他和丞相陳平的關系緊張,盡管兩個人同殿稱臣,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發展到了不打交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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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招數并不稀奇,當初蕭何和曹參之間,也是這么操作的,因為太尉和丞相的關系融洽,最心里沒底的人,必然是掌控實權的人,這里我不說皇帝,那是因為這個時候掌控天下大權的人,并不是孝惠帝劉盈,而是站在他背后的太后呂雉!就別說什么“安漢興劉”了,周勃考慮的也只是如何自保而已,比陳平可能差點,但說他是個忠厚之人,卻是一點都不沾邊的。
陸生往請,直入坐,而陳丞相方深念,不時見陸生。陸生曰:“何念之深也?”陳平曰:“生揣我何念?”陸生曰:“足下位為上相,食三萬戶侯,可謂極富貴無欲矣。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陳平曰:“然。為之柰何?”——《史記·酈生陸賈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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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周勃,就不得不提到一個叫陸賈的狠人,這位老兄一手促成了陳平與周勃間的合作,把那層窗戶紙捅破。當陸賈到陳平府上拜訪時,陳平正在看著窗外深思,陸賈問:“你在想什么呢?陳平說:“你猜猜我在想什么?”陸賈說道:“你現在已經位極人臣,應該沒有什么煩惱,不過是擔心呂氏會危及劉氏天下吧!”陳平笑了,“還是你聰明,可我有什么辦法呢?”
陸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調,則士務附;士務附,天下雖有變,即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臣常欲謂太尉絳侯,絳侯與我戲,易吾言。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結?”——《史記·酈生陸賈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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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賈說:“天下安定時,關鍵看丞相,而天下危亡則看將帥,如將相和調,就算天下有什么變化,也不足為懼!如今天下大事就掌握在您與周勃的手里,周勃和我的關系很好,我可以替您出頭引薦,您和太尉結交,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你認為這是陸賈自己的想法,還不如說是按照周勃的安排,去陳平那里互通消息罷了,但凡身居高位者,沒點政治智慧,怎么可能混得下去呢?劉邦看中周勃,也絕不僅僅是因為周勃這個人忠厚,而是看中周勃在關鍵時刻可以當機立斷,出得了頭,下得了手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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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去世以后,接班人呂祿、呂產庸碌無能,于是屬于功臣們的機會來了。周勃這個太尉又重新掌控了兵權,但他并沒有選擇自己沖鋒陷陣,去充當劊子手,而是給了劉章幾百人,讓他除掉呂祿和呂產。這樣做有幾個好處:第一避嫌,周勃官位再高,權力再大,也是臣子,畢竟漢少帝還在位,周勃出手鏟除呂氏就是謀逆;第二劉章本來就野心勃勃,他的哥哥齊王劉襄更是試圖染指帝位,他又是劉氏宗室,讓他出手名正言順,同時讓他背負下殺人的惡名,漢文帝劉恒進京后,劉章的弟弟劉興居再次充當了劊子手的角色,與太仆夏侯嬰一起進入后宮,清除了漢少帝,讓他們三兄弟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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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文帝劉恒做皇帝后,對周勃這個安漢興劉的功臣并不放心,為了穩住周勃,還將女兒嫁給了周勃的兒子周勝之。直到周勃徹底告老還鄉,漢武帝劉恒終于露出了猛虎的獠牙,有人舉報周勃謀反,于是周勃被漢文帝下獄。但最后由兒媳出面,通過漢文帝之母薄太后,逃過了殺身之禍!說周勃是安漢興劉的大功臣,漢文帝劉恒就是不認可的,在漢文帝劉恒眼中,他不過是個野心勃勃,權力滔天的權臣!
,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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