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9月18日,新四軍第6師16旅旅部的空氣瞬間凝固。偵察員滿頭大汗地報告:“旅長,我在大街上看見諸葛慎團長了!”這話像驚雷炸響——這位47團團長兼金壇抗日縣長,半個月前剛因叛徒出賣被捕,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街頭?“他叛變了?”眾人議論紛紛,王必成旅長卻斬釘截鐵:“諸葛慎絕不會反!”
這份信任,源于諸葛慎刻在骨子里的家國大義。1908年出生的諸葛慎,是國立北平大學法學院的高材生,娶了富商之女,岳父是當地望族,本可坐擁富貴安穩度日。但抗戰的炮火點燃了他的熱血,他毅然拋家舍業,帶著陳毅親贈的10支槍拉起抗日隊伍,從文人書生蛻變為令日軍聞風喪膽的“老虎團長”。這樣一位主動投身烽火的革命者,怎會輕易屈膝?
更讓王必成堅信不疑的,是諸葛慎與日軍的血海深仇。他的妻子林心平,一位22歲的抗日女英雄,1942年6月被日軍捕獲后,遭受了三十多種酷刑折磨。日軍將她摧殘兩個月,最后竟殘忍地肢解后投入硫酸缸,讓英雄尸骨無存。得知噩耗那天,諸葛慎在妻子遺像前立誓:“此仇不共戴天,我必誅盡倭寇!”被捕時,正是妻子犧牲一周年的日子,這份仇恨早已融入他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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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自然也清楚諸葛慎的價值。1943年8月13日,叛徒出賣了他的行蹤,日軍設伏將其捕獲。他們以為抓住了新四軍的“活情報庫”,先是高官厚祿利誘,被諸葛慎痛罵回去;接著動用烙鐵、老虎凳等酷刑,把他折磨得面目全非,他卻始終緊咬牙關,沒泄露半個字。日軍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竟想出一條毒計——放他出去當“誘餌”,釣出新四軍的聯絡網。
當監獄長宣布“皇軍批準你出獄”時,遍體鱗傷的諸葛慎瞬間識破陰謀。他明白,自己的自由是日軍設下的陷阱,一旦與組織接觸,必將招來滅頂之災。走出監獄的那一刻,他看著街角鬼鬼祟祟的特務,心中已有了對策:“你想釣我,我偏要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回到親戚家的諸葛慎,開始了“影帝級”的表演。他每天只讓親戚陪著去看病,其余時間閉門靜養,吃飯睡覺都規律得像個普通病人。日軍憲兵隊長小泉派特務24小時監視,盯了一個月卻連半點異常都沒發現。就在小泉快要失去耐心時,特務傳來消息:“諸葛慎開始出門了,常去茶館聽書下棋。”小泉頓時大喜,以為大魚要上鉤了。
這正是諸葛慎想要的效果。他刻意選擇人流密集的茶館,選了個視野開闊的座位,靜靜等待可以信任的人。終于,孫記商行的掌柜孫榮華走進了茶館——這位常給新四軍捐物資的愛國商人,是他唯一敢托付的人。兩人假裝對弈,諸葛慎借著落子的動作悄聲說:“孫兄,我想回家。”
諸葛慎不知道的是,孫榮華不僅是愛國商人,更是新四軍的地下工作者,早已接到組織營救他的指令。孫榮華不動聲色地應下,隨后立刻聯合當鋪老板、偽裝成算命師的地下黨員組成營救小組。經過反復偵查,他們將突破口選在城北的臭水塘——這里遠離主干道,敵人防守薄弱,是出城的絕佳路徑。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暴雨沖刷著金壇城,也掩蓋了營救的痕跡。孫榮華在諸葛慎家后院輕輕拍了三下手,這是約定的信號。諸葛慎翻出墻頭,與營救小組匯合。他們乘著簡易竹筏,在新四軍戰士的接應下,從臭水塘摸過城墻和護城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特務發現人去樓空,急忙報告小泉。這位自以為聰明的憲兵隊長氣得破口大罵“巴嘎”,才明白自己精心布下的“釣魚計”,反倒被諸葛慎當成了脫身的跳板。而當諸葛慎出現在新四軍駐地時,王必成快步上前,緊緊抱住這位滿身泥水的英雄,只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后來,諸葛慎繼續投身抗日洪流,新中國成立后還擔任了常州市第一任市長。他常說:“我能從日軍的陷阱里逃出來,靠的是組織的信任,更是對信仰的堅守。”而林心平烈士的英名,也在1942年那個慘烈的夏天后,永遠鐫刻在民族記憶中。
在烽火連天的年代,有太多像諸葛慎這樣的革命者。他們面對酷刑不屈服,遭遇陷阱不慌亂,用智慧和勇氣在刀尖上跳舞。日軍的“釣魚計”終成笑柄,恰恰印證了一個真理:信仰的力量永遠無法被摧毀,那些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終將在歷史長河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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