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12日拂曉,平壤以北的云層被螺旋槳聲劃開,美軍第19轟炸大隊的B-29方陣本以為依舊是一次“例行轟炸”。誰料鴨綠江方向沖出一群銀色噴氣機,爬升、壓下、開火,一連串動作利落到讓美軍無線電里全是驚呼。返航后,美方情報官把截獲的通話錄音反復播放,忽然聽見幾句蹩腳的漢語后面摻著濃重的俄式鼻音,所有人愣住了——對面的主力并非朝鮮空軍,也并非剛起步的中國空軍,而是蘇聯空軍,而這些飛行員居然穿著志愿軍的飛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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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撥回1950年夏天,中國剛剛結束解放戰爭,制空力量幾乎是空白:2個殲擊師、2個轟炸師、1個強擊師,總飛機不到三百架。更要命的是飛行員平均飛行時只有一百小時,噴氣機體驗不到二十小時。那點家底在麥克阿瑟的艦隊、航母和老練飛行員面前,根本不夠看。彭德懷、鄧華在沈陽開會時直言,若無空軍協同,“速戰速決”只能是奢望。
10月初,毛澤東拍板出兵,同時給莫斯科遞去加急電,請求履行先前“空中支援”的口頭協議。斯大林的答復極其謹慎:空軍要兩個月后再看形勢。原因有二:第一,他對北京幾次反復的決策仍存疑慮;第二,他還在衡量與華盛頓正面對撞的風險。對于剛剛從戰爭廢墟中恢復的蘇聯來說,再開一條戰線需要膽量也需要算計。
然而鴨綠江岸炮聲逼人,不等空軍就緒,志愿軍地面部隊已經在10月19日夜全部過江。北京和莫斯科之間的電報一度膠著,直到周恩來親赴克里姆林宮再次表態:“無論有無空軍掩護,中國都不會后退。”史料記載那晚斯大林沉默良久,只說了一句“還是中國同志決心大”,隨后批準空軍以“志愿者”身份參戰,但必須換裝、涂改編號、禁止說俄語,絕不能被俘。
11月1日,第一批24架米格-15從沈陽、鞍山機場起飛。這些飛機尾翼刷著朝鮮紅星,飛行服胸章則縫了“八一”。“注意,三點鐘高空!”對講機里傳來一句生硬的普通話,中間夾雜輕微卷舌,美軍監聽員瞬間明白對面是誰,卻壓下報告等級。美國政府同樣心知肚明,一旦曝光蘇聯直接參戰,局勢可能升級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杜魯門決策班子經過權衡,選擇對媒體封口,美軍公報里只寫“未知噴氣機”,對飛行員口頭叮囑:“見怪不怪,冷靜對待。”
隱蔽作戰的日子并不好過。蘇聯飛行員要背漢語對話稿,不能帶任何俄文字樣的筆記;被擊落時要自行銷毀地圖,必要時“寧毀不降”。一位姓尼基京的中隊長事后回憶:“起飛前大家互相檢查袖標,誰要是漏了一個俄文扣子,都得返場換掉。”這種極端保密讓前線維護、補給、人事流動都十分別扭,但又不得不執行。
緊張訓練、輪換出擊的結果很快顯現。到1951年春季,鴨綠江以南形成新的“米格走廊”,蘇軍與美軍 F-86 反復纏斗,戰果公布雙方各有說法,不過志愿軍高炮部隊與“客座兄弟”配合,確實把B-29的白晝轟炸硬生生趕成夜航。志愿軍地面部隊得以在“聯合國軍”頭頂建立相對安全的輜重線,這一點,美軍自己也承認。
美方對蘇軍身份諱莫如深,并非純粹顧及顏面,而是判斷朝鮮半島只能算局部沖突,一旦坐實“蘇美直接交火”,歐洲戰場必然震蕩。為此五角大樓甚至發過密令:捕獲帶有俄文文件的飛行員一律上交華盛頓,不得流入媒體。結果直到冷戰末期,美蘇檔案陸續解密,這段“你知我知大家裝糊涂”的歷史才浮出水面。
蘇聯空軍在朝鮮戰場的規模最終達到輪換七萬余人,擊落或擊毀敵機上千架;而中國空軍也在戰火中迅速成長,完成噴氣化和雷達引導體系的基礎建設。換言之,蘇軍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與志愿軍并肩作戰,中國則用血性與擔當贏得對方的信任,各取所需又彼此成全。
1953年停戰協議簽字那天,沈陽某機場仍停著一批尾翼未裝徽章的米格。地勤們默契地沒去追問來處,只是把油箱加滿。飛機滑出跑道,飛向北方天空,再無記錄。有人說,那群飛行員在舷窗里沖值班士兵比了個意味不明的手勢;也有人說,什么都沒有,他們只是不想留下任何痕跡。究竟真相如何,已難考證。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身上的那件中國飛行服,見證了半島上最詭秘又最激烈的空戰,也見證了兩支軍隊在生死考驗中的短暫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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