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市新聞傳媒中心記者 王鑫
近日,高郵市汪曾祺紀念館調整展覽,新增三件汪曾祺親筆信,這三件展品均由揚州市作協原主席杜海捐贈。從信件內容中,可見汪曾祺對于揚州文化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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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一)
揚州文聯:
征集朱自清故居陳列字畫啟事轉到時已是9月15日,但我還是畫了一幅畫,因為朱先生是我的老師。如何處理,由你們決定。
汪曾祺
9月15日
這封信是寫給揚州文聯的朱福烓、杜海兩位的,汪曾祺在信中特別提及朱自清先生是他的老師,并為朱自清故居畫了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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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二)
午樓先生:
光明日報把你們信轉來我處,已經是三月十九,還復為歉。
我86年在上海中國現代文學國際討論會上見到易德波女士,她向我詢問有關揚州評話的一些問題,我覺得一個挪威人有意研究揚州的評話,很有意思,就向她介紹了陳汝老和你。想不到她后來當真跑到揚州找到了你,洋人治學,大都很有鉆動。不過外國人談中國事終是隔了一層,她能否寫出比較有分量的文章,我有些存疑。
關于揚州評話和王少堂,已經有人寫了不少文章。陶鈍,羅揚都寫過。不過這二位都是北方人,沒有怎么聽過王少堂,大概總是根據資料寫的,沒有自己的切身感受。因此我很希望讓你的著作能夠早日出版。我對《揚州評話方言釋例》很感興趣。揚州方言有些詞語我一直不知道如何寫成文字,也不能確切地知道其涵意。你的大作發表,將對外地人了解揚州評話和揚州方言很者幫助。你已退休,可以慢慢地把你想寫的文章都寫出來,你的身體似乎不錯,相信是能完成這方面的工作的。
我今年70歲了,已離休,每天寫些“閑雜”文章而己。去年寫了好幾篇序,成了寫序當家,點可笑也。
我的地址是北京蒲黃榆路9號樓12層1號,郵政編碼100075。即候
時安!
汪曾祺
3月19日
汪曾祺在信中提及的“午樓先生”,名為陳午樓,揚州文化學者,長期致力于揚州曲藝研究,尤以揚州評話、曲藝和方言領域有深入的學術貢獻。曾在揚州職大任教,與汪曾祺、曲藝理論家陳汝衡等有深厚交情。和挪威學者易德波合作編著《永遠的說書人:現代中國說唱文學》《中國說唱與陳汝衡》,這些成果被視為西方學者對揚州曲藝最深入的研究之一。陳午樓在2000年去世,病危前將汪曾祺的親筆信托付給杜海,以完成捐贈給汪曾祺紀念館的心愿。建館前,捐贈儀式在高郵文聯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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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說“怪”
我寫過一篇小說《金冬心》,對這位公認為揚州八怪里的一號人物頗有微詞。我覺得這是一個裝模作樣,矯情欺世,似放達而實精明的人。這大概有一點受了周作人的影響。我認為他的清高實際上是賣給鹽商的古彝器上的銅綠,這一點大概也不錯。我不喜歡他的盧仝體的怪詩。但那篇《金冬心》只是小說,不是對金冬心的全面評價。我對金冬心的另一面是非常喜歡的。我對他的從“天發神懺碑”變出來的美術字勢的四方的楷字和橫寬豎細的漆書是很喜歡的。對他的“疏能走馬,密不容針”的梅花,也是很喜歡的。我在故宮博物院見過他畫的一個扇面,萬頃荷花,只是用筆橫點了數不清的綠色的點子,豎點了數不清的漆紅的點子,荷葉荷花,皆不成形,而境界闊大,印象真切。我當時嘆服:這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
我不想評定金冬心,只是想說說什么叫“怪”。很簡單,怪就是充分表現個性,別出心裁,有獨創性。
我希望揚州的寫小說的同志能夠繼承八怪傳統的這一方面,盡量和別人不一樣。
揚州有一位大文體家,汪中。對汪容甫的文章,有不少人有極精到的見解。我很欣賞章太炎的評語,他說汪容甫的駢文“起止自在,無首尾呼應之式”(大意)。呼應,是小說的起碼的要求,打破呼應,是更高的要求,小說不應有“式”——模式。
一九八六年十月二十八日
揚州
這是汪曾祺在揚州寫的一篇文章,提及他對揚州八怪中金農的看法,也對揚州的小說家提出希望,能夠“盡量和別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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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陳星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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