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兩則外交新聞傳達了相同的信息:在關鍵時刻,地區國家越來越多地向中國尋求“穩定紅利”。
其中一則是,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分別與柬埔寨副總理兼外長普拉克·索孔和泰國外長西哈薩克·潘凱歐舉行電話會議。柬泰雙方均表示,歡迎中國特使的穿梭斡旋,并期待中國在緩和緊張局勢和恢復和平中發揮更重要作用。
另一則來自韓國。韓國聯合通訊社報道稱,韓國和中國外交部18日舉行了戰略對話。韓國方面闡述了朝鮮半島政策方向,并呼吁北京協助營造恢復與朝鮮對話的條件。
綜合來看,這兩則新聞反映了中國周邊地區國家對華外交的變化:在地區局勢由于外部干預而變得更加復雜時,許多根植于殖民時期和冷戰分裂造成的摩擦和沖突呈現出激化的勢頭,越來越多的國家把目光投向中國:中國能做些什么,能否做得更好?
這種期待既非偶然,也非情感的短暫產物。它是對變局的理性反應。
由于外部勢力介入加深,傳統的解決摩擦沖突的方法收益遞減,依賴于美國主導的體系非但解決不了問題,更是因為加大了劃線站隊的壓力,使原有矛盾變得更容易激化,更容易出現“擦槍走火”。
周邊國家自然要尋求新的穩定錨點和更可行的機制。因此,中國憑借日益增長的影響力,越來越被周邊國家視為尋求新平衡、新穩定的重要力量。
這種期待也來自周邊國家對形勢的再評估。
隨著中國實力的不斷增強,提供的公共產品也不斷增加,中國已成為區域互聯互通和發展支持的更可靠的提供者。
對于不少中小國家而言,安全與發展從來不是分開的兩套議程:沒有穩定的周邊環境,投資、貿易、旅游、產業鏈都會受沖擊;而發展受挫又會反過來放大國內政治壓力與對外摩擦傾向。
在這種現實面前,越來越多國家看到:無論是供應鏈重組、能源與航運通道安全,還是跨境基礎設施、邊境治理、災害救援與公共衛生合作,都越來越離不開中國的參與。
更關鍵的是,很多歷史遺留問題若要進入“可管控、可降溫、可談判”的軌道,中國怎樣看,以何種方式介入,往往是繞不開的變量。許多長期存在的爭端要進入可控、降級和可協商的軌道,必須依賴于中國的參與與管理。
近年來,中國的作用反而因為外部勢力的介入而變得更重要。
越來越多的國家看到,沒有任何外部力量能夠阻擋中國的發展壯大。無論作為當事方、關鍵經濟伙伴,還是能夠提供斡旋、溝通與平臺資源的地區大國,中國實際上已經被賦予了亞洲強國的責任。
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機會在于將“建設性角色”轉化為可測試和評估的結果:將高風險問題從激烈對抗拉回技術管理,不斷加大中國作為“穩定錨”的分量。
挑戰在于,周邊期望會提高對中國外交協調的預期,同時期望在協調的過程中逐步以亞洲的方式來建立亞洲的準則。
中國將如何在復雜分歧中提供各方愿意參與的平臺?在危機時刻,它將以何種方式提供有效的溝通和緩和措施?中國能否對任何試圖加大地區分裂、破壞和平穩定的勢力形成強有力的威懾?
從這個角度看,“亞洲問題應由亞洲人自己解決”的命題,并不是口號或姿態。這是一種對經驗的冷靜解讀。
在殖民時代和冷戰期間,外部勢力常常優先考慮自身利益,劃定邊界,分裂陣營,進行代理競爭。
其中一個結果是,許多歷史遺留的矛盾在結構上根深蒂固。如果當今地區仍主要依賴外部勢力和選邊站,具體爭端很容易被推回勢力范圍的劃分,使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協調治理成為外部力量介入亞洲事務的前線。
更現實的路徑是將區域問題回歸區域治理框架:優先考慮可控風險、持續對話和持續合作——而非尋求一次性的“最終解決方案”。盡可能不要讓“爭端”割裂“合作”,阻止任何重回軍事聯盟對抗的冷戰之路,加深地區共同利益,使摩擦沖突升級的成本更高。
實際上,中國這些年不斷加大推進周邊外交就體現了對“亞洲方式”的優先考慮。其目標是采取漸進、務實的步驟,通過溝通和合作來減少緊張和誤判。
中國外交側重于實現命運共同體的具體行動:加強合作、管理安全、減少爭端和緩和危機。
中國被寄予更重要的作用,并不意味著中國能或應當包攬一切,而是意味著中國需要在能力增長之后,提供與之匹配的穩定性、可預期性與制度性安排。使周邊國家不僅“愿意合作”,也“知道如何合作、如何避免誤判、如何在沖突邊緣剎車”。
亞洲的難題最終能否更多由亞洲自身化解,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長期建設的韌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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