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庸人是世界之主,只不過是說世界上充滿了庸人及其伙伴,正如尸體充滿了蛆蟲一樣。因此庸人社會需要的只是奴隸。而這些奴隸的主人并不需要自由。雖然人們認為土地和奴隸的主人優越于其他一切人,而稱它們為主人,但是他們和他的奴仆一樣們都是庸人。
人是能思想的存在物。自由的人就是共和主義者。而庸人既不愿做前者,又不愿作后者。那么他們究竟想做什么呢?他們希望些什么呢?”——馬克思致盧格,1843年5月于科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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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代比較時髦的話來說,26歲時的馬克思,沒有當上博導,之前的人生軌跡可謂是充滿了失敗。作為“自由派(青年黑格爾派)鍵政大V”的他,在《萊茵報》上發表言論惡意散布負面情緒、攻擊普魯士政體國體,后來,《萊茵報》被普魯士“信息辦公室”作為典型目標,被“全網封號”。而馬克思本人也只得跑路,潤到隔壁的法國首都巴黎當離岸公知。而就在巴黎的這一段時間,馬克思與他之前的好兄弟盧格因觀念不同而絕交。在生活方面,馬克思的生活向來是放蕩不羈、隨心所欲的,沒有很多的理財意識,錢袋總是滿了又空,生活常常陷入難題。人生過到現在,已經將近三十歲,馬克思的職業生涯似乎一事無成,過去在《萊茵報》的大號被一筆勾銷,身處異國他鄉,遠離了他曾經的讀者。但可喜的是,他的兒子也在這個時候誕生,馬克思成為了父親。
卡爾·馬克思的26歲,就是在這個革命暴風雨前夜的1844年,馬克思一生的思想工作才剛剛起步。
事情還要從馬克思在《萊茵報》時說起。1842 年 10 月,馬克思正式出任《萊茵報》主編。在他的主導下,報紙的政治傾向更加鮮明,從最初的一份財經報紙,轉向一個對社會進行系統性批判、同時開始關注工人階級與貧苦民眾的處境的出版物。與此同時,馬克思利用報紙平臺“夾帶私貨”,組織發表了一系列抨擊普魯士專制統治、倡導民主改革的文章。
普魯士的立國基礎是其軍隊和容克地主,馬克思吃著普魯士的飯,砸著普魯士的鍋,自然是不受普魯士當局歡迎了。
1842年,普魯士當局就開始對《萊茵報》各種刁難,要求馬克思辭去主編的職務。
1843 年 1 月,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四世下令查封《萊茵報》,理由是報紙 “發表了一系列攻擊現行制度的文章,危害國家安全”。1843 年 3 月 31 日,《萊茵報》出版了最后一期,隨后被強行查封,馬克思失去了穩定的工作和他的讀者,也成了當局重點監視的對象。在這種情況下,馬克思變成了恨(普魯士)國黨,他甚至反感普魯士的空氣,或許他認為外國的空氣是香甜的?
“至于《萊茵報》,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想留在該報了。我不能在普魯士書報檢查制度下寫作,也不能呼吸普魯士空氣。”——馬克思致阿爾諾德·盧格,1843年3月13日
馬克思被普魯士全網封號,《德法年鑒》的出版地點仍然沒有確定下來,于是馬克思打算跑路了,他在布魯塞爾、巴黎和斯特拉斯堡三個地方的選擇上舉棋不定。阿爾薩斯講德語,最接近德國萊茵地區,對于年輕的馬克思夫婦最具有吸引力,不過,在弗馬月爾和盧格到巴黎和布魯塞爾去初步了解過以后,終于選定了巴黎。誠然,在布魯塞爾比在巴黎有更多的出版自由,但是,在法國的首都,他們以比在布魯塞爾更接近德國的生活。盧格寫信鼓舞克思說,在巴黎,只要有三千法郎或者再多一點,就能過得很舒服了。
于是,馬克思帶著新婚妻子燕妮離開科隆,輾轉前往巴黎 —— 這座當時歐洲革命運動的中心,成了他流亡生涯的第一站。初到巴黎時,夫妻倆寄居在狹窄的閣樓里,家具簡陋,生活費常常捉襟見肘。燕妮出身普魯士貴族家庭,卻甘愿陪著丈夫過清貧的日子,兩人在拮據中相互扶持,而馬克思則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對哲學、經濟學和歷史的研究中。
作為流竄法國的普魯士境外勢力,馬克思一行人仍然繼續在境外出版《德法年鑒》,意圖把顛覆性革命思想傳播到普魯士。《德法年鑒》僅出版 1—2 期合刊號,包含了馬克思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和《論猶太人問題》,及恩格斯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等。
普魯士政府后來1844 年 4 月 18 日發布通令,通告各省省長,宣稱《德法年鑒》犯有預謀叛國及侮辱圣上的罪行。同時,政府還授意各省省長命令警察機關,一旦盧格、馬克思、海涅和貝爾奈斯踏入普魯士國境,便不動聲色地將他們逮捕,找個黑地兒關上幾年。
這份通令本是無關緊要的,畢竟,馬克思一行已經跑路潤走。但普魯士國王的毒計實則暗藏兇險:他開始如臨大敵般嚴密把守國境,阻斷馬克思等人革命思想的傳播。在萊茵河的一艘汽船上,警方搜出了一百本《年鑒》;而在法國與普法爾茨的邊界小城謝爾格薩本,沒收的《年鑒》數量更是遠超二百本。考慮到這份雜志原本發行量就十分有限,這樣的查禁規模,無疑是對革命輿論的重重一擊。
而就在巴黎這段時間,馬克思也與他在德國時的好基友盧格因為政治和生活問題分道揚鑣。
在政治上馬克思在巴黎深入接觸工人階級后,深刻意識到無產階級是 “解放全人類的心臟”,主張革命必須依靠 “思想者與受苦者的聯合”,即知識分子與工人階級的結盟。但盧格卻帶著資產階級的思想,認為工人階級是 “沒有批判力的群眾”,認為他們缺乏領導革命的能力,堅決反對馬克思提出的 “與工人建立聯系” 的主張,甚至對《德法年鑒》中馬克思、恩格斯文章的徹底革命立場感到恐懼。
盧格自己也解釋過關系破裂的主因 —— 直接導火索是關于海爾維格的一場爭執。盧格(用他自己的話說)“也許是過分激烈地” 把海爾維格稱作 “無賴”,而馬克思卻堅持說海爾維格有 “遠大的前途”。事實證明,盧格在這一點上是對的:海爾維格根本沒有 “遠大前途”,他當時在巴黎的生活方式本就很成問題。甚至海涅也嚴厲地譴責過盧格,可盧格覺得,馬克思哪怕明知海爾維格的錯誤,卻仍要擺出 “正直”“暴躁”“高尚” 的姿態,這讓他很不快。而馬克思對盧格這種 “體面” 之下暴露的、所謂 “天生的小市民美德”,更是打心底里厭惡 —— 畢竟,馬克思關心的是革命者的立場,盧格計較的不過是小市民的那點虛榮。
這就是使兩人永遠分開的那件細枝末節、卻愈演愈烈的齟齬。對馬克思來說,同盧格的決裂,不像后來同布魯塞爾的威爾的分裂那樣影響重大。作為革命者,馬克思早就對盧格感到厭煩了;至于這場關于海爾維格的爭吵,若真如盧格所描述的那樣,不過是讓他徹底忍無可忍罷了。
在26歲,馬克思完成了他的經典作品《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首次提出了異化勞動的概念,這份手稿也成為他之后政治經濟學批判的思想基礎。雖然馬克思的這份手稿如今已經被我們熟知,其思想更被后來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者、社會理論家所廣泛引用,但這份手稿沒有人愿意出版,在馬克思生前一直沒有發表,直到1927年,它才被俄國研究者梁贊諾夫發現并出版。也就是說,這份手稿,在當時真的就只是一份手稿罷了。
勞動和勞動產品所歸屬的那個異己的存在物,勞動為之服務和勞動產品供其享受的那個存在物,只能是人自身。——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
也就是在1844年,馬克思認識了他革命路上一生的摯友,恩格斯。
恩格斯1844年8月底回德國途經巴黎。8月28日在具有法國攝政時期風格的一間咖啡屋中,他與馬克思進行了歷史性的會面。
26 歲的馬克思,疏于衣著,研究很沒有條理,毫不關心如何管理錢財,沒有顯赫的地位,沒有富足的生活,甚至沒有讀者。相比之下,恩格斯則更像是個“體面人”,是個富哥廠二代,平時衣著做事有條不紊。馬克思有自己的家庭,而恩格斯是一位不斷的追求女性、不斷談戀愛、“沾花惹草”卻始終不選擇結婚的人。
馬克思恩格斯在一起的頭10天中,他們就決定用小冊子對布魯諾·鮑威爾做批判,公開發表他們新近共同的觀點。盧格尤其敦促馬克思快點反對鮑威爾,馬克思也已經在《巴黎手稿》的序言中宣布了他的打算。恩格斯寫了大約15頁,算是這個小冊子中的他這一半,而馬克思很拖延,直到11月底才寫他這部分的草稿,但他寫著寫著就發現這份“小冊子”變成了幾乎300頁的書。這份小冊子在1845年2月出版,起了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名字(指的是鮑威爾兄弟)——《神圣家族》(副標題是“對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
《神圣家族》出版之時幾乎沒有人閱讀它,當然,它也不是馬克思的主要著作。但是它的其中幾個主題成為首次出現的“歷史唯物主義概念”,因此馬克思在12年后再次讀這本書的時候,能夠評論道:“我愉快而驚異地發現,對于這本書我們是問心無愧的,雖然對費爾巴哈的迷信現在給人造成一種非常滑稽的印象”。
馬克思不得不在《神圣家族》出版之前跑路,離開巴黎。普魯士政府封了《萊茵報》的號,還聯系隔壁法國當局,要展開行動封馬克思在法國的賬號《前進報》。
法國國王菲利普已經作了指示:“我們必須對德國哲學家的巴黎進行清肅!“
菲利普這句話,向法國釋放了什么信號?
法國也不想窩藏恨普魯士國的普魯士境外勢力,潤人在哪里都不受歡迎。
1845年1月25日,內務大臣基佐查禁了《前進報》,頒發了驅逐其領導人(包括馬克思、海涅和盧格)的命令。馬克思只得再次跑路,他被獲許停留的時間比24小時長一點,他2月份帶著一位年輕激進的記者亨利希·畢爾格爾斯離開《前進報》團體前往利格赫(Liegehe)和比利時布魯塞爾。
整個行程兩人用唱歌的方法鼓起精神。燕妮賣掉了家具和一些亞麻衣物,和海爾維格一家人一塊停了兩夜,幾天后隨著馬克思跑路去了布魯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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