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發現的一顆“雷” 3年后百度選擇“引爆”

我一直堅定認為，資本市場上一定要有做空的力量，通過做空機構的調查，發現上市公司的問題和漏洞，在這個過程中，做空機構獲得收益，這樣才是用市場的方式，對上市公司進行糾偏，上市公司也會因為忌憚這股力量，不敢做的太過分，不然輕的罰款或者投資者索賠，重的就直接進去踩縫紉機了。

就說這百度終止收購YY直播，很難說跟3年前渾水的那份做空報告沒有關系。

只不過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雙方各執一詞。

百度說因股份購買協議規定的交割前提條件尚未全部滿足，百度關聯公司Moon SPV Limited通過行使合同權利，終止了Moon SPV Limited、百度與歡聚集團及其他相關方于2020年11月16日訂立并經日后修訂或補充的《股份購買協議》。終止對歡聚時代的收購。歡聚集團成立于2005年4月，于2012年11月在納斯達克上市（NASDAQ：YY）。

那我要是歡聚集團，我也不干呀，都3年前的事情了，你隔了這么久說不收購就不收購了，啥意思呀。

所以歡聚集團說，YY直播向百度的出售已于2021年2月8日基本完成，且某些事項仍有待未來完成，但百度在通知中聲稱，其已行使終止股份購買協議的權利取消了交易。對此，公司正在尋求法律建議，并將針對百度的通知考慮其可以采取的所有選擇。

換句話說，你都買完了，現在說退貨，無理由退貨也只有7天時間呀，哦，隔了3年，你要無理由退貨，要不咱走訴訟程序？

百度不想要YY了，還不是因為“大人，時代變了”。

3年前乃至更久之前，投資人都是：不要跟我說什么利潤，我就是要市場，要規模，你就跟我說把市場盤子做大要多少錢，我給。因為估值漲上去了以后，找下一個接盤俠就好了嘛。

但是現在不行了，誰都不愿意在各種不確定性中把自己的錢往水里扔，現在投資人說的是：不要跟我畫餅，你就說凈利潤有多少，投資了以后，多久能盈利能分紅！

所以，百度現在可能真的開始考慮3年前，渾水提出的那個問題：百度真的會試圖通過購買一個幾乎全盤造假的業務來實現增長嗎？這可是36億美元的現金，相當于百度市值的7%。

不過現在百度股價跌了，美股總市值只有416.34億了，36億相當于現在百度美股總市值的8.65%了。

來看看當年渾水說了啥，原文超過3萬字。已經有中文的全文翻譯版，我在文末的參考資料中會把標題列出來的，大家可以自行查閱中文翻譯原文。

渾水的結論：對歡聚集團長達一年的調查結果——YY直播業務約90%的數據是偽造的。

最主要的證據之一，就是摩登兄弟的正常播出時間是晚上7-10點，但是虛假用戶在每天24小時不斷地打賞小額禮物，這樣就算主播掛個機，每天也能收到多的100多，少的十幾塊的打賞禮物。

第二個證據，YY直播2017年度冠軍沈曼，即使在將近一個月的停播期間，也收到了大量的付費用戶刷的禮物和小額打賞。在她沒有開播的一周時間里，沈曼收到了9958元人民幣的禮物。

咱就說榜一大哥就算是要當大冤種，也要看到人，能互動才給你打賞吧，畢竟人家錢花了，總要有所求吧，要不主播說兩句漂亮話，要不就是馮提莫和會計的二三事。

當然，渾水在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關于中國直播生態，還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例如，主播到底能賺多少錢，是不是跟外界說的一樣，隨隨便便一年掙個幾千萬。

在渾水的報告中說，“崔阿扎看起來很風光”，他說。 “你猜猜她每個月掙多少錢？”

他甚至沒有等我們的調查員回答，就急忙接著說：“和她簽的合同是，她未來兩年只能拿15萬到20萬元的月薪。其余都是公司的。”

按當時的匯率來看，崔阿扎每年拿大約30萬美元的待遇。

這個收入雖然沒有報道中的幾千萬，成為頂豪實現財富自由那么光鮮，但是也遠超大多數普通人了。

國家統計局：2023上半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672元，人均消費支出12739元。可支配收入包括工資性收入、經營性收入、財產性收入、轉移性收入。這樣月均可支配收入3279元。

就算崔阿扎2020年及以前每個月15萬月薪，月工資15萬應繳納個人所得稅為50090元，再扣掉五險一金等等，算7萬吧，到手8萬可支配收入，也是2023年全國平均水平的24倍多了。要是都用2020年的數據，這個差距只會更大。

根據2019年的一篇報道，直播已經快4周年的崔阿扎，粉絲數量目前已經達到932萬。這個粉絲量級，確實已經是頭部主播。不過頭部主播依然是經紀公司旗下的打工人，能一個月分到幾十萬已經是非常可觀的收入了。這也是后來為啥頭部主播要出走，要自己成立公司，要自己當老板的原因，不然你收入的9成以上，得給公司，主播也不過是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

至于說粉絲只有幾萬，十來萬，不知名的小主播，那一個月的收入也就基本工資吧，有些直播帶貨主播我問過了，兼職費用，一天150，一個月無休4500稅前，在三線城市，還勉強過得去；但是這個收入水平，就別想著闖蕩一線城市了。一線城市月入得過萬，才能有一點結余，還不能大手大腳花錢。

回到渾水的這個做空報告上，在2020年末，報告出來了以后，歡聚集團的反應當然是——胡說八道。

歡聚集團說，該報告包含大量錯誤的信息和陳述，以及誤導性結論。渾水的質疑是因為不了解整個直播行業的商業模式，JOYY相關的運營數據都有同行業數據可參考，符合行業邏輯。公司有強大的現金流和現金儲備。JOYY收購BIGO時，嚴格遵循了應有的公司治理流程，并獲得了所有必要的批準。

但是不要看一個人是怎么說的，要看一個人是怎么做的，天天說美國不好的，還不是去美國買了大house；也有前腳說美國不好，結果后腳被美國機場電梯夾頭的。

在百度和歡聚集團簽署協議之后，歡聚集團遭遇了知名做空機構渾水的指控，聲稱其90%的收入為假。然而，歡聚集團隨后否認了這些指控，并展開了全面的審查。同時，百度和歡聚集團也在2021年2月7日修訂了購股協議，對部分條款和條件進行了修改。

如果你覺得渾水的報告就是胡扯，干嘛還要“修訂購股協議”呢，當然你可以說，雙方針對收購協議是一開始沒意見了，但是后來發現又有分歧，所以又修改了，但是就在這個時間段渾水發了報告，你說巧不巧吧。

要我的猜測的話，百度當時應該是看了渾水報告之后，留了個心眼，畢竟在百度2020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李彥宏針對收購YY直播一事還回應稱，百度擁有3億日活用戶，并購YY對于流量變現是非常自然的。YY作為一個體量很大的直播平臺，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百度直播有很多可以進行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我花這個錢，是要有效果的，利用YY這個平臺，實現流量變現，賺不到錢，我還花錢并購干嘛，但是這幾年下來，可能發現，YY有基本面，只不過沒想象中的那么好（百度要是承認渾水的報告，那不是變相說自己是個大冤種），再加上現在形勢比人強，大家都在“斷臂自救”，百度也在尋求出售非核心資產來削減成本，那不好意思了，之前的價格不算數了，咱們的并購，得對交易價值進行重新評估，你不同意，那就終止交易吧。

從外界來看，倒是看好百度終止交易，就有分析師預計，百度終止交易將對其財務業績產生積極影響。

只不過這場收購案，目前來看，還要扯皮多年才能塵埃落定，而百度終止收購歡聚集團（YY）給普通人釋放的信號是——直播，可能真沒那么好干了。

參考資料：

渾水直言YY“瞎編故事”，YY回懟渾水“無知混亂”，百度收購事項或生變……——國際金融報

穿透“喬碧蘿”的炒作，我們看看真實主播和背后的公會——新京報

國家統計局：2023上半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672元，人均消費支出12739元——極目新聞

渾水做空YY直播：90%直播收入造假，總額達數十億美元——界面新聞

羅生門？百度：終止收購YY直播；歡聚集團：出售已基本完成——證券時報

百度放棄收購YY！機構指出兩大原因或影響決定——財聯社

渾水打假YY三萬字全文：調查歷時一年，遠赴廣州、丹東

渾水做空YY三萬字報告全文曝光：情節跌宕，文風幽默辛辣！

（這兩個標題都可以搜索到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