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謹慎守法，儀賓們卻無法無天：記成化年間的大明周王家族下篇

前言：成化二十三年（公元1487年）八月初八日，已經病勢沉重的憲宗朱見深下了一道旨意，每年賜給周藩項城恭和王妃鄭氏食米一百石（約15000斤）。明代郡王有歲祿，但在薨逝之后就要住支，加上項城恭和王無嗣，鄭王妃的日子就比較艱難，不得不依靠來自于朝廷的資助。

乙亥，命歲給周府項城恭和王妃鄭氏米一百石，以其年老無嗣也。—《明憲宗實錄卷二百九十三》

憲宗朱見深畫像

有明一代生育能力最強的宗藩，無疑是周王家族。定王有十六個兒子，簡王有十三個兒子，懿王則有八個兒子。

周藩郡王

周藩始祖朱橚，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第五子，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封為吳王，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改封周王，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之國河南開封，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削爵廢為庶人，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復爵。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去世，享年六十五歲，謚曰定。

• 周定王一脈

周定王共十六子，其中嫡長子朱有燉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封為周世子，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襲封周王，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去世，享年六十一歲，謚曰憲，無嗣。當年八月，周定王第四子朱有爝，以“兄終弟及”的方式，由祥符王進封周王，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去世，享年六十一歲，謚曰簡。

周定王朱橚劇照

嫡次子汝南王朱有爋、第五子新安王朱有熹，在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因誣告通許王朱有爝謀反，被削爵廢為庶人，先后幽死于北京。

朱同鏵，朱有爋之孫，景泰五年（公元1454年）重回周王府，天順二年（公元1458年）封為輔國中尉，歲祿三百石，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去世。

乙酉，給周府故輔國中尉同鏵母、妻食米歲一百石。—《明憲宗實錄卷十八》

第三子順陽王朱有烜，永樂十三年（公元1415年）去世，謚曰懷莊。第九子宜陽王朱有炥，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六月去世，享年七十一歲，謚曰憲穆。第十二子羅山王朱有熼，宣德四年（公元1429年）去世，謚曰悼惠。以上三王，均無嗣除國。

宣宗朱瞻基劇照

第十五子、第十六子均早夭，明宣宗朱瞻基出于特恩，追封定王幼子為固始王。

甲申，行在禮部奏：“周定王第十六子薨年一歲，下殤，且未受封。然親王之子，宜有恩數。”上命追封為固始王，祭葬如例，蓋特恩云。—《明宣宗實錄卷九十六》

第六子永寧王朱有灮，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三月去世，享年七十四歲，謚曰靖僖。成化三年（公元1467年）九月，永寧靖僖王長子朱子場襲封永寧王，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四月去世，享年五十五歲，謚曰安惠。成化十四年（公元1478年）四月，永寧安惠王庶長子朱同釾襲封永寧王。

第七子汝陽王朱有煽，正統九年（公元1444年）去世，謚曰恭僖。正統十一年（公元1446年），汝陽恭僖王庶長子朱子坣襲封汝陽王，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四月去世，享年五十歲，謚曰安憲。成化八年（公元1472年）四月，汝陽安憲王長子朱同铚襲封汝陽王。

開封古城

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的時候，汝陽王朱同铚和叔父鎮(zhèn)國將軍朱子玢一起出城游玩，六日才回。言官上奏朝廷后，憲宗大怒，不但嚴厲訓斥汝陽王叔侄，連帶著當時的周王朱子埅，以及王府長史官都受到牽連。

壬戌，巡按河南、監(jiān)察御史王浩等奏：“汝陽王同铚、鎮(zhèn)國將軍子玢擅出城，六日始回。”禮部覆奏，請敕問周王不能戒約，及切責同铚及子玢。并行所司逮問長史等官不能諫止之罪，其余隨從人等一體究治。從之。—《明憲宗實錄卷二百一十》

第八子鎮(zhèn)平王朱有爌，成化七年（公元1471年）六月去世，享年七十二歲，謚曰恭靖。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九月，鎮(zhèn)平恭靖王庶長子朱子堠襲封鎮(zhèn)平王，成化十八年（公元1482年）六月去世，享年五十八歲，謚曰榮莊。

明代周王府復原圖

朝廷按照慣例，派出行人司行人王皋赴開封為榮莊王掌喪禮。結果由于公館失火，王皋隨身攜帶的精微批被焚毀。所謂的“精微批”，在職能上為出京公干之“差帖”，由六科簽批，司禮監(jiān)蓋精微印，事畢后還需在期限內將批文送科回銷。換句話說，這是一件大事，所以要當地鎮(zhèn)守太監(jiān)，以及巡撫都御史出面求情，王皋才算逃過一劫。

癸酉，行人司行人王皋為鎮(zhèn)平王掌喪禮。至開封府公館夜火，皋所領精微批焚焉，因自劾請罪。鎮(zhèn)守太監(jiān)、巡撫都御史皆為之請，宥之。—《明憲宗實錄卷二百三十九》

第十子遂平王朱有颎，正統三年（公元1438年）去世，謚曰悼恭。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遂平悼恭王庶長子朱子墌襲封遂平王，成化四年（公元1468年）十二月去世，終年四十七歲，謚曰榮靖。成化七年（公元1471年）九月，遂平榮靖王長子朱同鐎襲封遂平王。

第十一子封丘王朱有煴，成化三年（公元1467年）六月去世，享年六十一歲，謚曰康惠。成化五年（公元1469年）十一月，封丘康懿王庶長子朱子堼襲封封丘王。

周王府石獅

第十三子內鄉(xiāng)王朱有炯，天順八年（公元1464年）八月去世，享年五十六歲，謚曰恭莊。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九月，內鄉(xiāng)恭莊王長孫朱同鉏襲封內鄉(xiāng)王。成化四年（公元1468年）三月，朝廷追封其父朱子（土戔）、嫡母蔡氏為內鄉(xiāng)王及內鄉(xiāng)王妃。

丁卯，追封內鄉(xiāng)王同鉏故父鎮(zhèn)國將軍子（土戔）為內鄉(xiāng)王，嫡母貞烈夫人蔡氏為內鄉(xiāng)王妃，并賜謚號、冊寶如例。從王請也。—《明憲宗實錄卷五十二》

第十四子胙城王朱有燆，景泰四年（公元1453年）去世，謚曰莊簡。景泰六年（公元1455年），胙城莊簡王庶長子朱子壉襲封胙城王，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正月去世，終年四十三歲，謚曰榮順。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八月，胙城榮順王庶長子朱同（厥+金）襲封胙城王。

• 周簡王一脈

簡王共八子，其中并無無嫡子。庶長子朱子垕于正統六年（公元1441年）封為周世子，景泰六年（公元1455年）襲封周王，景泰七年（公元1456年）去世，終年三十五歲，謚曰靖，無嗣。天順元年（公元147年），簡王次子朱子埅以“兄終弟及”的方式，由通許王進封周王，成化二十一年（公元1485年）六月去世，享年六十三歲，謚曰懿。

周懿王墓衛(wèi)星圖

第七子項城王朱子堰，成化十九年（公元1483年）十一月去世，享年五十四歲，謚曰恭和。第八子汝南王朱子垗，天順二年（公元1458年）去世，謚曰悼和。第十一子泌陽王朱子墽，景泰七年（公元1456年）去世。第十二子汝陰王朱子埯，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正月去世，終年三十歲，謚曰懷懿。

以上四王，均無嗣除國。另外提一句，泌陽王去世的時候，朝廷還未對其正式冊封，所以他沒有謚號。

戊戌，周府泌陽王子墽薨。王，周簡王第十一子，母南氏。正統十年生，至是薨，年十二，既薨而冊封之命始下。訃聞，輟視朝一日，遣官致祭。—《明英宗實錄卷二百六十六·廢帝郕戾王附錄第八十四》

第三子原武王朱子塒，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八月去世，終年四十三歲，謚曰安懿。成化五年（公元1469年）五月，原武安懿王庶長子朱同（釒微）襲封原武王。

孝宗朱祐樘畫像

第四子鄢陵王朱子塈，成化二十一年（公元1485年）正月去世，享年六十一歲，謚曰安僖。由于碰上憲宗皇帝駕崩的國喪，鄢陵安僖王庶次子朱同鋖直到孝宗弘治年間才襲封鄢陵王。

第五子河陰王朱子壜，正統十二年（公元1447年）去世，謚曰懷僖。天順元年（公元1457年），河陰懷僖王長子朱同鑣襲封河陰王。

第六子早夭。第九子潁川王朱子墟、第十子義陽王朱子圪、第十三子臨汝王朱子塼，終成化一朝依然健在。唯有臨汝王殿下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時常偷偷溜出去瘋玩，被鎮(zhèn)守河南官員告到朝廷，連帶著王府教授等官員也吃到瓜落。

丙戌，河南鎮(zhèn)守等官奏周府臨汝王有疾，不時出府游行。事下禮部，覆奏宜令太醫(yī)院遣醫(yī)往治之。其輔導官教授不為諫止，宜行巡按御史逮治。從之。—《明憲宗實錄卷二百三》

四方平定巾

長葛郡主，周簡王第四女。儀賓吳鼎，宣武衛(wèi)經歷吳寧之子。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的時候，吳鼎因為“騙人財物”，納米贖罪后“戴平巾三年”，直到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才官復原職。平巾，又稱為四方平定巾，戴這種平巾對宗室、駙馬、儀賓來說，是一種身份上的羞辱。

癸丑，復長葛郡主儀賓吳鼎官。鼎緣事革冠帶，周王子埅以會赦請原其罪，故復之。—《明憲宗實錄卷二十七》

• 儀賓劉瑄案

成化十七年（公元1481年），周藩南淮郡君去世，朝廷按照慣例為其修造墳塋。未曾想儀賓劉瑄在此期間，居然昧著良心“賣放夫匠，侵用官物”。

明代郡王之女封縣主，孫女封郡君，南淮郡君雖然祖父已不可考，但大概率是周定王的曾孫女。所以事情爆出來之后，劉瑄不得不上疏為自己辯解，但里面居然錯別字連篇。而河南按察使陳相，副使馮昱看都不看，直接封進給朝廷，惹來了言官的猛烈彈劾。

開封龍亭

成化十八年（公元1482年）八月，第一只靴子落地，劉瑄被革職。當年十二月，河南按察使陳相因為“素無清譽，晚益貪淂”，被憲宗下旨冠帶閑住。

然而劉瑄心中一直不服氣，對當初力主彈劾他的巡撫河南右都御史孫洪更是懷恨于心，屢屢對其進行訐奏。憲宗對此也很重視，派刑部員外郎章銳前往河南進行徹查。最終結果是各打八十大板，劉瑄判徒罪（一般會長期監(jiān)禁），孫洪則交給都察院處置。

成化二十二年（公元1486年），劉儀賓在家坐吃山空，日子越來越難過，于是不顧禁令，擅自跑到京師鳴冤，要求恢復他的歲祿。此事嚴重打破規(guī)則，憲宗下詔命劉瑄罰錢完畢繼續(xù)革職閑住。

壬寅，周府儀賓劉瑄先因勒取夫匠財物及侵用官料，坐罪革職閑住。至是妄引事例擅自冠帶，又越奏以所停祿米乞仍支給。都察院請行巡按御史問擬如律，詔令贖罪畢仍革職閑住。—《明憲宗實錄卷二百七十五》

結語：除了開國之初不知天高地厚的汝南王、新安王以外，周藩宗室雖然數量眾多，但總體表現還相當不錯，汝陽王叔侄出城游玩六天，已經算是頂級錯誤。和隔壁山西晉藩烝母亂妹，私通道士，紊亂宗枝，擅殺官屬相比，真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然而周藩宗室的良好表現，也就到成化朝為止了。因為等到孝宗朱祐樘即位后，周藩內部為了周王的爵位，爆發(fā)過一次激烈的沖突。此乃后話，我們放到以后的文章中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