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嬴政與母后趙姬

公元前238年，秦始皇車裂了母親趙姬的男寵嫪毐，摔死了她和嫪毐生的兩個兒子。趙姬氣瘋了，一巴掌打在秦始皇的臉上：“你不是我的兒子。”

嫪毐的尸塊在咸陽街頭被野狗撕咬時，趙姬披頭散發地沖向秦始皇，指甲劃過少年帝王的臉頰，留下三道血痕：“你連親弟弟都殺！這秦宮的血早涼透了！”秦始皇攥住母親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卻聽見她癲狂大笑：“呂不韋說得對，你生來就是頭狼崽子！”

早在呂不韋將嫪毐送入趙姬寢宮時，秦莊襄王駕崩，13歲的嬴政登基，呂不韋以“仲父”身份獨攬大權。但趙姬夜夜索歡的哀怨讓他如坐針氈——這位昔日的邯鄲歌姬，在成為太后后欲望愈發膨脹。呂不韋靈機一動，將市井雜耍藝人嫪毐偽裝成宦官送入宮中，卻不知此舉無異于引狼入室。

嫪毐很快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史記》記載他“以其陰關桐輪而行”，這種房中術讓趙姬癡迷到“絕愛之”，甚至為他生下兩個兒子。為掩人耳目，她帶著嫪毐遷居雍城，賜他封地、官爵，甚至允許他自稱秦王“假父”。當嫪毐醉酒后狂言“吾乃王之繼父也”時，呂不韋才驚覺自己親手養大了頭猛虎。

公元前238年，嫪毐的野心徹底失控。他盜用秦王玉璽調兵，企圖在嬴政加冠禮時發動政變。史載其“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舍人”，卻不知嬴政早已在雍城布下天羅地網。當叛軍沖入蘄年宮時，迎接他們的是昌平君率領的精銳秦軍。這場叛亂僅持續半日便被平息，嫪毐被車裂示眾，其黨羽“四千余家奪爵遷蜀”。

最駭人的是嬴政對兩個同母弟弟的處置。當侍衛將襁褓中的嬰孩舉過宮墻時，趙姬跪地哀求：“他們也是你的弟弟！”嬴政卻奪過嬰孩狠狠摔在地上，鮮血濺上他的冕旒。這個細節在《東周列國志》中被渲染得驚心動魄，雖為小說家言，卻暗合秦始皇“刻薄寡恩”的歷史形象。

趙姬被囚禁在萯陽宮時，嬴政下令“敢以太后事諫者，戮而殺之”。但仍有27位大臣前赴后繼地進諫，最終皆被腰斬于市。直到茅焦以“秦王要統一天下，豈能背負弒母惡名”相勸，嬴政才勉強將母親接回咸陽。然而重逢的場面比囚禁更冰冷——趙姬被安置在偏殿，身邊只有兩名老仆，嬴政每月僅來探視一次，卻從不開口說話。

這種沉默的折磨持續了二十年。趙姬在孤獨中精神崩潰，時而將布偶當作嬰孩哄睡，時而對著空氣咒罵嬴政。公元前228年，她病逝前夜突然清醒，抓著宮女的手說：“告訴政兒，邯鄲城破那日，是我用簪子挑開他腳上的鐵鏈……”但這句話終究沒能傳到嬴政耳中。

后世對嬴政的暴行眾說紛紜。有人認為他受楚系外戚（昌平君為楚國公子）影響，刻意打壓趙姬背后的趙國勢力；也有人指出，嫪毐之亂暴露了秦國宗室與外戚的尖銳矛盾，嬴政必須以鐵血手段震懾朝堂。但更耐人尋味的是《史記》中的細節：嬴政在平叛后“收嫪毐舍人遷蜀者，復其家”，唯獨對母親毫不留情。

這種矛盾或許源于童年創傷。嬴政幼年在趙國為質時，曾目睹母親被趙人凌辱；回國后又要面對呂不韋與嫪毐的權力陰影。當趙姬為情夫和私生子背叛他時，這個自幼缺乏安全感的帝王徹底崩潰。他在泰山封禪時刻下“功蓋三皇，德過五帝”的石碑，卻始終無法治愈母親留下的心傷。

趙姬的悲劇不是孤例。西漢呂后囚禁戚夫人，北魏胡太后毒殺親子，武則天掐死親女……這些掌握生殺大權的女性，在權力斗爭中往往最先犧牲親情。但秦始皇與趙姬的決裂格外慘烈——它不僅撕裂了母子關系，更成為秦國暴政的象征。

兩千多年后，考古學家在秦始皇陵東側發現一座陪葬墓，墓中女子頭骨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身旁散落著玉璧與金飾。有人猜測這是趙姬的衣冠冢，但更多人相信，這是嬴政在黃泉路上仍不愿與母親和解的證據。正如太史公在《史記》中的嘆息：“絕孝道而亡其親，其能久乎？”這場血色對峙，終究成了大秦帝國崩塌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