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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3月,美國機場,一個43歲的中國女人走下舷梯,臉色蠟黃,身體瘦削。左胸的腫瘤已經潰爛,隔著衣服都能聞到那股腐肉的味道。
突然,一個外國男人沖上來,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旁人愣住了。這個女人叫于鳳至,那個男人是她的主治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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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深山里的死亡氣息
1940年春天,貴州修文縣。
于鳳至摸著左胸,那里鼓起一個硬塊,已經有雞蛋大小,疼,鉆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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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43歲,四年前,丈夫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被蔣介石囚禁,她從英國趕回來,主動要求陪著坐牢。從浙江奉化,到安徽黃山,再到江西萍鄉、湖南沅陵,最后到這個貴州的破廟里。
特務24小時看守,于鳳至每天要伺候張學良的起居,還要應付特務的刁難,四年下來,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硬塊越來越大,開始流膿,衣服貼在傷口上,一揭開,血肉模糊。
當地醫生看了一眼,搖頭:"這是乳腺癌,國內沒法治。"
張學良急了,信里只有一句話:"讓鳳至去美國,我求你們了。"
蔣介石看了報告,扔在桌上:"讓她去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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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鳳至不想走,張學良摟著她,聲音發抖:"你活著,我才有盼頭,老二在倫敦大轟炸里腦子受傷了,需要人照顧。"
于鳳至哭了,她知道這一走,可能再也見不到丈夫了。
飛機上,她疼得直冒冷汗,空姐幾次問她要不要緊急降落,她咬著牙搖頭。必須到美國,必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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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機場的擁抱
飛機降落在洛杉磯。
艙門打開的瞬間,加州的陽光刺得于鳳至睜不開眼,她扶著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腿軟,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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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上站著詹森·肯尼迪夫婦,張學良在北京時的老友,莉娜看到于鳳至的樣子,眼淚就掉下來了。
頭發亂糟糟的,臉色發青,眼窩深陷,左側胸口的衣服上,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突然沖出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他直接抱住于鳳至,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于鳳至嚇了一跳。
那人用蹩腳的中文說:"于女士,你終于到了!我是溫斯頓·比爾,你的主治醫生,你能活著飛到這里,簡直是個奇跡。"
比爾是哈克尼斯教會醫院的腫瘤專家,他對助手說:"這個中國女人了不起,她胸口那個瘤子,換成美國人早就疼死了。"
當天下午,于鳳至就被送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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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衣服的時候,護士都轉過頭去,整個左乳房已經變形,中間有個潰爛的傷口,不停地往外滲膿,腫瘤有三個,大的像鵝蛋。
比爾對于鳳至說:"我先給你做三次局部切除手術,盡量保住你的乳房。"
第一次手術,切了四個小時;第二次,五個小時;第三次,六個小時。
每次手術后,于鳳至疼得在病床上打滾,護士給她打嗎啡,她擺手拒絕,張學良當年戒毒的痛苦,她見過。
三次手術后,腫瘤切掉了,傷口縫了一百多針。
三個月后,復查發現癌細胞轉移了。
比爾找到于鳳至:"必須切除整個左乳。"
于鳳至愣住了,她想到丈夫,想到自己43歲的年紀,她搖頭:"我不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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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僵持就是三個月。
詹森來勸:"你要是死了,漢卿怎么辦?孩子們怎么辦?"
這句話擊中了于鳳至,她躺在床上看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時候,她給比爾打電話:"切吧。"
第四次手術,整個左乳被切除。,胸口留下一道20厘米長的疤痕。
接下來是漫長的化療,頭發一把一把地掉,不到一個月,于鳳至變成了禿頭,體重從110斤掉到88斤。
她躺在病床上,想死,病房里有一瓶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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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響了,女兒從舊金山打來的:"媽,你還好嗎?弟弟們都在問你。"
于鳳至握著話筒,淚流滿面,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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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的"東方女股神"
1941年,于鳳至出院,她住在女兒家里,女婿請了家庭教師,教她學英文,于鳳至44歲了,從ABC開始學。
賬戶里的錢越來越少,宋美齡當初給了她5萬美金。可在美國看病,這點錢就像一張紙,一燒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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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鳳至開始失眠,她想賺錢。
她想起了莉娜說過的華爾街。
1941年的某個下午,于鳳至戴上假發,走進了華爾街的股票交易大廳。
大廳里全是男人,他們沖著屏幕大喊大叫,像一群瘋子。
于鳳至站在角落里,看了三個小時,她什么都看不懂。
回到家,她把所有的報紙都買回來。她拿著字典,一個詞一個詞地查。
她買了第一只股票,用了2000美金,一個月后,賠了500。
連續賠了五次,賬戶里只剩下1萬美金了。
于鳳至搖頭:"我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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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改變了策略,別人都玩短線,她玩長線,別人追熱門股,她專門找那些被低估的公司。她每天晚上研究財報,研究行業政策。
1942年,她買了一只鐵路股,所有人都說她瘋了。
于鳳至說:"戰爭總會結束的,戰后重建,鐵路是第一需求。"她等了三年。
1945年,二戰結束,那只鐵路股暴漲,于鳳至一夜之間賺了5萬美金。
華爾街的交易員都震驚了,一個中國女人,竟然在美國股市里賺到了錢。
報紙稱她為"東方女股神"。
她不在乎這些名號,她只知道,自己終于能養活自己和孩子了。更重要的是,她攢夠了錢,可以在洛杉磯買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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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她轉向房地產。
1973年,76歲的于鳳至,花50美金一坪,買下了迪士尼樂園附近的一片荒地,所有人都笑她。
1979年,那片地漲到了3萬美金一坪,于鳳至把地賣了,凈賺幾百萬美金。
她用這筆錢,在比佛利山上買了兩棟相鄰的別墅,她把別墅裝修成中國風格。紅木家具、青花瓷瓶、水墨畫,每個細節都按照沈陽大帥府的樣子來。
她在等張學良獲釋后來美國,她要讓他一進門,就感覺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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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離婚書與兩座墓穴
1964年7月,于鳳至收到一封信,信封是臺北寄來的,筆跡是張學良的,她的手抖了。
她打開信,看到第一行字,眼淚就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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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至,我要和趙四結婚了。"
信里只有一句話:"我們還是我們。"
于鳳至握著信,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女兒張閭瑛從舊金山趕過來,抱著她哭:"媽,別簽字。"
于鳳至搖頭:"我必須簽。"她知道,這是蔣介石的計謀。
1964年,國際輿論指責蔣介石長期囚禁張學良,蔣介石找了個借口,張學良皈依了基督教,他必須和于鳳至離婚,才能和趙一荻結婚,這樣一來,張學良就有了"正當理由"留在臺灣。
于鳳至對女兒說:"漢卿是他們籠子里的一只鳥,他們隨時會把他掐死的,幾十年來,我為漢卿死都不怕,還怕在離婚書上簽個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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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簽了,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用顫抖的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后,她對女兒說:"去告訴所有人,我生是張家人,死是張家鬼,婚姻解除了,我的心還是漢卿的。"
她依舊自稱"張夫人",她依舊穿著旗袍,梳著發髻,她依舊在比佛利山的別墅里,等著張學良有一天能來。
1990年初,女兒從臺北回來,帶來一個消息,張學良快要恢復自由了,可能會來美國探親。
于鳳至激動得整晚睡不著,她讓女兒把別墅重新布置一遍,她要親手給張學良做一頓東北菜。
1990年3月20日,午夜12點半,于鳳至突發心臟病。
女兒張閭瑛和女婿守在床邊,于鳳至睜開眼,看著女兒,嘴唇動了動:"閭瑛,我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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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閉上了眼睛,享年93歲。
三個月后,張學良恢復自由,他第一時間飛到美國,去了洛杉磯。
他沒有去比佛利山的別墅,他去了玫瑰園公墓。
于鳳至的墓碑上刻著:"張于鳳至",墓碑旁邊,有一個空穴,那是于鳳至生前為張學良留的。
張學良站在墓前,跪了下來,他哭了。
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少帥,趴在墓前,哭得像個孩子。
2001年10月14日,張學良去世,他選擇和趙一荻合葬在夏威夷。
洛杉磯玫瑰園公墓里,那個為他留的墓穴,永遠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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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中國新聞網(中新網)2009年11月22日報道:《于鳳至苦等張學良:生前買豪宅 臨終留空墓》
維基百科"于鳳至"詞條(2025年5月更新):詳細記載了于鳳至生平及1940年赴美治療、1964年離婚等歷史事件
百科"于鳳至"詞條:收錄了于鳳至1897-1990年完整生平,包括西安事變后陪伴張學良、赴美治病、投資股市房地產等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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