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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朋友那里玩,之后說到摩托車,又說到“跑山”。我們都覺得金秀那邊的風景太好了,還有許多漂亮的地方沒有到過。
我們只到過六巷鄉,在那條掛壁公路上流連忘返。
朋友說:“這個季節是跑山最好的季節。”
我說:“要不我們再走一趟,帶足裝備,逗留幾天。”
朋友說:“可是你剛出院,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我說:“我身體倒是沒事。只是……當作這件事對我們的事業一點幫助都沒有的時候,心里會有一點內疚。”
朋友說:“這個我清楚,只是一個愛好。”
朋友是做盆景栽培的,但這一兩年來幾乎顆粒無收。
我對朋友說:“你把這些盆景推銷出去啊,不然這樣養著也不是個辦法。”
朋友說:“銷不出去。”
我說:“為什么銷不出去?”
朋友說:“可能整體市場低迷吧,人們沒有閑錢了,哪有閑心去觀景賞花啊。”
我說:“利用互聯網,每天拍幾條視頻,首先要讓別人知道你有這個東西。”
朋友說:“沒用,得給錢平臺推廣才有流量,不然就幾個人看。”
聽朋友這么說,我也感到十分無奈。在這樣沒有收入的日子里,朋友也只好過著清湯寡水的日子。
而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場病幾乎清空了我僅有的積蓄。
本來我正想開店創業的,但突如其來的病,擾亂了我的打算,攔住了我的去路。
那間剛剛租下來的店鋪,是貸款再續前志還是就此擱置,令我猶豫不決。
正是因為我和朋友的這種情況和處境,才使我謹慎地指出,“做這件事對我們的事業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但朋友似乎對此不屑一顧,他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只是考慮到我剛出院,所以委婉地拒絕了我的提議。
朋友說:“你的身體現在不能過于顛簸,不能開摩托車。”
我說:“真的沒事,其實走路還比開摩托車顛簸。”
朋友手上拿著剪刀,在和我說話的時候,仔細看一盆羅漢松盆景,之后把剪刀伸向枝干處,“咔嚓”地剪了一刀,一小枝多余的樹枝跌落盆邊。朋友又把那余枝撿起,放到了垃圾堆里。
這時,忽然,庭院里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人,他們說他們是文旅局的,最近縣里要搞一個盆景展,正好在網上看到朋友的盆景栽培得不錯,想讓朋友支持一盆盆景參展。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朋友當然欣然應允。
參展的日子還沒有到,朋友說:“那就去跑山吧。”
我們收拾行囊和裝備,各開著一輛摩托車,出發了。
走進金秀的山山水水,我們像走進了盆景里,熟悉的壯麗景色撲面而來。這一次,我的心境判然不同,我不再是那個一心只想掙脫生活束縛的病人,而像一個勘探者。我看到云霧、石壁和莽莽蒼蒼的林海。
我們站在公路邊緣,俯視著深谷中郁郁蔥蔥的生命,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來。朋友說這大山的“魂”,完全可以搬到那個小小的展區里去。不是復制一棵樹,而是營造一片微縮的、充滿野趣的山林意境。
我拍手道:“妙,妙極!你悟得此道,相信你的盆景藝術又上了一個境界。”
在回來的路上,有一段新開的路,路背的石壁上掛著一株形狀奇特的松樹。由于開路的原因,它僅剩一絲根須連接在土地上以維持生命。對盆景眼光敏銳的朋友眼前一亮:“這真是一個絕好的盆景素材!”
我說:“那收拾回去吧,要不然它在這里也是活不久了。”
朋友說:“好。”
我們輕易就把這棵松樹取來了,只是朋友說:“要栽活它,可能有點難,不過我盡力吧。”
我說:“相信你能把它栽活。”
而在回到家之后,我也有新的想法:“貸款,再續前志。就算我這次創業失敗了,那么我再辛苦一陣,把債還上,又是一條好漢。”
朋友也非常支持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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