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整理陽臺,翻出兒子小學時送我的馬克杯,杯身上歪歪扭扭寫著 “媽媽少生氣”。突然就紅了眼 —— 原來早在十幾年前,孩子就看出我總把情緒憋在心里,像泡久了的茶,悶得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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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誰不是背著一筐 “不敢”?不敢在單位跟領導紅臉,不敢跟愛人說 “我累了”,更不敢在父母面前露怯。委屈攢多了,就像茶垢一層層結在杯壁上,看著不顯眼,喝起來全是澀味。直到去年夏天,我在老茶館喝到一杯冷泡的黃山毛峰,才突然明白:情緒這東西,不是要 “壓下去”,而是要 “泡開它”。
那天加班到八點,回家路上拐進巷口那家開了二十年的茶館。老板看我耷拉著肩膀,沒多問,只遞來一個玻璃杯,里面飄著幾片嫩綠的茶葉,冰珠在杯壁上往下滑。“試試冷泡,夏天喝這個,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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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杯子坐在窗邊,看著茶葉在冷水里慢慢舒展,不像熱水沖泡那樣急著釋放,而是一點一點把味道滲出來。喝第一口時,先是涼絲絲的,接著是淡淡的蘭花香,最后咽下去,喉嚨里還留著點甜。突然就想起白天被年輕同事搶了功勞時的委屈,剛才還堵在胸口的氣,好像跟著這口茶慢慢順下去了。
后來我就養成了習慣:家里、辦公室都備著茶,情緒上來時,先別急著說話,泡杯茶再說。
遇到煩心事,我會泡一壺祁門紅茶。看著琥珀色的茶湯慢慢浸滿杯子,鼻尖繞著蜜香,喝一口暖到胃里,就像有人輕輕拍著你的背說 “沒事的”。記得有次跟老公拌嘴,我躲進廚房泡紅茶,他進來時,我正對著茶葉發呆。他沒道歉,只拿起另一杯喝了一口:“今天這茶,比上次甜。” 你看,中年人的和解,有時候不用多說,一杯茶就夠了。
要是覺得累得提不起勁,我就泡白茶。老白茶煮著喝最好,壺里咕嘟咕嘟冒著小泡,棗香和藥香飄滿屋子。去年孩子高考,我連著半個月失眠,每天凌晨三點就醒。后來每天睡前煮一壺老白茶,看著茶葉在壺里翻滾,聽著水聲,不知不覺就平靜下來。其實我們這代人,哪有什么 “大不了” 的事,不過是需要一個 “慢慢來” 的理由。
還有時候,就是單純覺得 “沒意思”,不想說話,不想做事。那我就泡茉莉花茶。看著白色的茉莉花瓣在綠茶里浮沉,聞著那股子清香味,好像心里的灰都被掃干凈了。有次跟閨蜜視頻,她抱怨說 “人到四十,活成了陀螺”,我拿著茉莉花茶對著鏡頭晃了晃:“你試試,泡杯茶,等花瓣沉下去,你會發現,陀螺也能有停下來聞香的時間。”
現在我不光自己喝茶,還在小區里組了個 “茶愈小聚”。每個周末下午,幾個姐妹帶著自家的茶,坐在樓下的涼亭里,聊著孩子的成績、老公的毛病、工作的煩惱,喝著茶,說著話,不知不覺太陽就落了。有個姐妹說:“以前總覺得委屈沒人懂,現在才發現,不是沒人懂,是我們沒給自己時間,好好懂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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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啊,情緒就像茶葉,你越急著推開它,它越在心里亂飄;你耐著性子泡它,它反而會給你甜。不用追求什么 “完美情緒”,也不用逼自己 “必須堅強”,累了就泡杯茶,煩了就泡杯茶,哪怕只是看著茶葉發呆,也是在跟自己好好相處。
就像現在,我泡著一杯正山小種,看著窗外的葉子慢慢變黃,手里的杯子暖乎乎的。突然就想通了:人到中年,最好的狀態不是 “沒情緒”,而是 “會喝茶”—— 知道什么時候該濃一點,什么時候該淡一點,知道無論多澀的茶,慢慢泡,總能嘗出甜。
下次你要是覺得心里堵得慌,記得泡杯茶。等茶香漫出來,等茶湯暖起來,你會發現,風會來,情緒會走,而你,一直都有好好愛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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