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道玉先生的新著《其命維新》一書中,寫到珞珈詩派的形成。內容摘編如下:
縱觀世界頂尖級的大學,創立學派是其共同的特點,一個沒有學派的大學怎么能夠稱得上是世界一流的大學呢?
在我國古代,學派是一個非常普遍的學術現象,在春秋戰國時期,曾經出現過諸子百家,有過“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盛況。繼春秋之后,宋明朝是我國學派又一鼎盛時期,曾經誕生了理學、心學等學派,它們都與書院的蓬勃發展有關,這是非常值得總結和借鑒的。
大學應當是誕生學派的地方,世界頂尖的研究性大學,都擁有眾多的學派。正如美國哈佛大學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所說:“芝加哥大學已經產生了一個學派,可以有把握地預測,在未來的25年中,他將在知識界扮演芝加哥學派的角色。有很多大學不乏思想的展現,但卻沒有學派;其他的一些大學不乏學派,卻沒有思想。芝加哥大學通過出版十年磨一劍的著作,向外界展示了真正的思想和真正的學派。” 這是一個權威的評價,闡明了為什么芝加哥大學盛產學派的原因。在芝加哥大學先后誕生過建筑學派、社會學學派,心理學學派、費米實驗物理學派和經濟學學派。自196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設立以來,全世界總共有60人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其中美國經濟學家有49人,而出自于芝加哥大學的就有24人,占獲獎人數的35%,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可是,自民國以來,我國學派日益式微,直至現在學派已經完全消失。如果要探究原因,那就是功利化的教育侵蝕了教育的靈魂,意識形態化的教育破壞了學派賴以生存的土壤。當今,已經基本上沒有心無旁騖、安貧樂道和皓首窮經的學者了,取而代之的是浮躁、浮夸和虛榮心充斥著學術領域。顯而易見,沒有大師和沒有學派的大學,絕對不能稱為世界頂尖的大學。遺憾的是,至今我國大學的辦學人,仍然沒有認識到這個問題,依然陷入求量不求質的誤區之中。
在上個世紀80年代,武漢大學借助解放思想的東風,掀起了教育改革的熱潮,極大地調動了師生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教授們踏踏實實地作研究,學生們勤奮學習,學風純正而樸實。正是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師生們創造出了諸多的奇跡,這是改革之花孕育出的豐碩之果。
珞珈詩派就是誕生于80年代中期,它是武漢大學校中文系85級的陳勇、洪燭、張靜,新聞學系85級李少君、孔令軍、86級的黃斌,法律系85級的阿杰(單根生)的詩興之舉。也就是說,珞珈詩派的創始人就是上面的七君子。他們的詩作,以珞珈詩派專版的形式,在《武漢大學報》多次集中推出,其影響日益擴大。隨后,這一稱謂被從珞珈山成長起來的詩人們認同并廣泛接受。珞珈詩派的形成絕非偶然,他們自覺傳承了聞一多等學術大師們的詩學與美學傳統,以自由包容思想和詩意生活為底蘊,逐漸形成了以高校為活動中心的代表性詩歌流派。
為了進行詩歌創作交流,1987年他們正式打出了珞珈詩派的旗號,這是一個跨系科的詩歌愛好者的組織。他們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領悟詩的存在,從各自的興趣出發創作詩歌,以自己對生活的不同感受揭示同一個世界。
他們的作品不僅被《武漢大學報》整版和整體推出,許多全國有影響的文學刊物,也不斷刊登他們的詩作,顯示了珞珈詩派最高水平和集體創作的風貌,其影響力日益劇增。
隨著珞珈詩派影響力的擴大及自身發展的需要,在早期七位校園詩人的基礎上,又不斷吸收了自1977年以來出自于珞珈山的詩人,如王家新、車延高、邱華棟、汪劍劍、李潯、李建春、陳應松等,他們都是資深的校園詩人,具有一定的創作實力和影響力。珞珈詩派的影響遠播海外,僑居海外的梅朵、索菲、張宗子、鄭維予等詩人,也紛紛加入珞珈詩派。詩人與評論家詩人,本來就是孿生兄弟,彼此相互切磋和交流,以促進詩歌的創作與發展。因此,評論家詩人方長安、陳衛、榮光啟、吳投文、羅振亞、任毅等評論家也相繼加入,大大加強了珞珈詩派的實力。作為一個動態的概念,珞珈詩派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趕前人,李浩、王家銘、盧絮、康承佳等新生代詩人的加入,表明珞珈山后繼有人,前途一片光明。
陳勇是珞珈詩派的發起創始人之一,他在臺前幕后做了大量默默無聞的具體組織和聯絡工作,充分體現了他對珞珈山的摯愛,對詩歌創作的執著追求。在推動詩派發展的過程中,李少君發揮了核心作用,特別是他成為全國《詩刊》主編以后,對珞珈詩派的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李少君是作家、詩人和評論家,他主編出版了大量國內優秀詩人的詩集和詩選,親自推動并參與了國內外一系列具有影響力的詩歌活動。
2018年11月24日,在武漢大學125周年校慶紀念活動期間,李少君應邀在“結滿鄉愁的珞珈”詩歌音樂會上致詞,暢談了他對珞珈詩派的理解、認識和情懷。他認為,珞珈山是詩意的發源地,詩情的發生地,詩人的出生地。從珞珈山走出來的人,不僅有詩人,幾乎每一位珞珈人,都有天然的對美、對生活和世界的敏感,這都歸于珞珈山的影響。詩人是敏感的,雖然敏感是詩人的第一素質要素,但自由、開放、包容、浪漫和理想也都是詩人必備的氣質。秀麗的珞珈山,明凈的東湖水,滋潤了珞珈人的心靈,使他們具有大氣象、大襟懷,從而賦予他們創造性的能力。
現在的武漢大學校園,到處都彌漫著詩的氣息,無論是教授或是學生,也不管是圖書館館長或旗袍女設計師,他們都能夠信手寫出詩句來。吳曉和余仲廉作為企業家詩人,他們的加入,為開展詩歌研究提供了經濟基礎。自2017年開始,每年出版的《珞珈詩派》詩選,對于提高和發展珞珈詩派,開展詩歌研究與交流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珞珈詩派,當然也是學派,但又不同于科學中的學派。縱觀科學發展史,大凡一個天才的科學家,他都會創立一個學說,圍繞著他和他的學說,聚集著一批精英人才,以研究、發展和捍衛這個學說,這個精英群體就是一個學派。然而詩歌卻不同,雖然詩歌有不同的風格和派別,但他不能排斥或替代群體的詩派。正如武漢大學57屆畢業的老詩人葉櫓先生所說:“珞珈詩派”的形成,或許不需要什么統一的宗旨或綱領,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不可忽視的詩歌現象。
當然,這并不是說,詩人們沒有自己的風格特點。事實上,不同的詩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如王家新的“意象詩”,周中華的“哲理詩”,野夫的“隱喻詩”,李少君的“自然詩”,陳勇的“唯美詩”,等等。詩歌的創作需要自由與浪漫,不自由沒有詩,不浪漫沒有想象力。自由與浪漫造就了風格各異的詩人,也形成了不同特點的詩歌。
目前,珞珈詩派大約有100人左右,相信隨著珞珈詩派的不斷發展,會有更多的珞珈詩人涌現出來。我曾經為《珞珈詩派》2018年卷寫過一篇代序,題目是“把珞珈詩派的旗幟高高地擎起來”。我衷心地希望珞珈詩派日益壯大,誕生更多的大詩人,創作出更多傳世的經典詩篇!
附:陳勇“致老校長——獻給劉道玉老校長的詩”
一塊依然在行走的活化石,歲月的風塵
絲毫也不能遮蔽您眼神里洋溢的光澤
那光澤從我們仰望的那顆星傳來
從我們青春曾經安放的那個年代傳來
至今仍然溫暖。仍然在承沐當年的恩澤
在世界任意一個角落,都會得到呼應
就算是一團火散作滿天星,驚動每個黃昏
相同基因的熱浪,也可以隨時被一個聲音引燃
這是一所沒有圍墻的大學,署著您的名字
像墊在后生們前行道路上的一塊玉石
提攜著什么,提示著什么,又提問著什么
您背影里看不見的崎嶇,也在反復印證著什么
老校長,我們這么稱呼您的時候
比喚著那再不肯做聲的青春,親熱了許多
但老校長從不曾老,也不會老
您脊梁上馱過的所有不散的青春,就是您全部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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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命維新——劉道玉口述史》
劉道玉 著
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
湖北省劉道玉教育基金會介紹
1994年,在社會各界人士尤其是武漢大學校友們的支持下,劉道玉校長發起并創立了武漢路石教育改革基金會。2005年,經湖北省民政廳批準更名為湖北省劉道玉教育基金會。多年來,基金會堅持為教育改革鋪路,為創造性人才的成長鋪路,為振興中國的教育事業鋪路的精神理念,成功組織實施了一系列教育公益項目,獲得了積極的社會影響。
由基金會主辦的“湖北常青義教”、“路石鄉村國學教育計劃”、“路石鄉村教師培訓班”、“路石書屋”、“網絡安全教室”等公益扶貧項目,在省內外取得了良好的效應。由基金會組織發起的“理想大學研討會”、“教育改革論壇”、“劉道玉創造教育的獎勵基金”等教育思想研究與實踐活動,更是引起了社會的強烈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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