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1915年，最后一任蘇祿蘇丹在文件上簽了名，遠在山東德州的溫家和安家人沒太在意，他們祖祖輩輩守著的那座異國墓碑，成了漂泊王族最后的落腳地，六百年間，這個東南亞小國的起落，就藏在德州北營村的地里，也藏在菲律賓叢林里的槍聲里。
1417年秋天，永樂帝給的墓葬規格比東王想的還高，王妃葛木寧留下時，以為明朝的答應會像送來的綢緞一樣穩當，可到1753年，蘇祿使團帶著國土歸附的奏折進京，乾隆的批語卻輕輕一句，把這份生死約定又送回了南洋，既然已經歸順，何必再獻土地，這話說出來，不過是中原朝廷要的，一直是年年來的儀式，不是真把命綁在一起。
2013年，一百八十人登陸沙巴，拿著1878年的英文租約，對著馬來西亞的直升機，阿茲慕丁倒下時，身上那張發黃的紙還在，rent和cession的爭執沒停，這場被說成恐怖襲擊的沖突，其實是蘇祿后人用最笨的辦法，接著祖先跟明清談條件時的那股勁，他們信，紙上寫的字能跨過時間，把被歷史拿走的土地，拿回來。
德州北營村的三千七百名后人，每年清明還是去城南的蘇祿王墓上香，墓前的石獸，六百年風吹雨打，依舊朝著馬六甲海峽的方向，菲律賓王妃的代表團又來敲門，村口賣煎餅的老漢，只會用山東話的普通話來回一句，俺們祖上是外國王爺，他們在戶籍本上，早就是溫家、兩姓的莊稼人，可熱帶的海那邊，還傳著他們是某個沒了的王國，最后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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