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光平
杭州的雨,總帶著點(diǎn)水墨的暈染感——就像推開魯曼玉畫室那扇木門時,撞見的《鷹嘯九霄》:一只白鷹正撕開斜風(fēng),利爪懸在松枝之上,墨色從羽翼尖梢墜向崖岸,連空氣里都裹著“嘯聲震云”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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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幅“安靜”的畫,看見鷹。白羽似雪,卻被濃墨劈出幾道厲痕——那是翅膀舒展時繃起的筋肉,每根羽毛的紋理都像用鋒刃刮過,連喙尖那點(diǎn)赭黃,都亮得像淬了光。它沒畫“展翅高飛”的空泛姿態(tài),偏選了“俯沖將落”的瞬間:爪尖蜷起、頸羽收緊,連眼神都壓著勁兒,像馬上要攥住整座山的風(fēng)。作者認(rèn)為,“鷹不是飄在天上的,是踩著云往下扎的”——這一筆,就把“九霄之嘯”的狂傲,釘在了“接地氣”的張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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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藝術(shù)家魯曼玉老師
再看松。崖岸的皴法帶著濕墨的潤,松針卻用焦墨攢成了刺。老干纏著苔痕,偏有幾縷新枝斜斜挑出去,剛夠著鷹的翼尖——像兩個倔脾氣的老友,一個要沖出去,一個偏要拉住根。這是中國畫里最妙的“懟”:鷹是“動到極致”,松是“靜到骨頭里”,偏偏墨色的濃淡、筆鋒的剛?cè)幔职堰@股“懟勁兒”揉成了“你中有我”——就像杭州的山和水,剛是石縫里的松,柔是煙里的雨,湊在一起才是“風(fēng)骨裹著軟”。
題款“鷹嘯九霄”四個字,是乙巳年冬寫的。魯曼玉的字帶著碑帖的糙,撇捺都像松枝的節(jié),落在畫角時,倒成了那只鷹的“回聲”。懂畫的人說,這是“畫眼”——沒這四個字,鷹是“猛禽”;有了這四個字,鷹就成了“站在云尖上,還肯低頭看松的主兒”。
其實中國人愛松鷹,從來不是愛“兇”。是愛鷹里藏的“敢”——敢扎進(jìn)風(fēng)里,敢攥住自己的方向;是愛松里裹的“穩(wěn)”——根扎在崖里,雨打下來也只搖幾片葉。魯曼玉把這兩樣揉進(jìn)《鷹嘯九霄》里,就像把杭州的“韌”畫活了:你看那鷹,再狂也落向松枝;你看那松,再靜也等著鷹來。
如今這幅畫懸在書房里,有風(fēng)過窗時,總覺得墨色會動——鷹要振翅,松要晃枝,連題款的字都要跟著嘯起來。這大概就是好畫的樣子:它不只是掛在墻上的紙,是把“剛與柔”、“狂與穩(wěn)”,都揉成了你能摸到的溫度。
責(zé)編:陳銘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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