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八分,尖銳的鬧鐘聲刺破夜色,將我從沉酣中拽醒。意識混沌間,第一反應(yīng)是茫然——這幾日已無需趕早,定時的開關(guān)分明該是閉合的。稍作思忖便了然,該是保姆清潔時不慎觸碰,讓這舊設(shè)的鈴聲重獲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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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如濃稠的墨汁,潑灑在思緒的宣紙上,不愿起身的念頭翻涌不止。我靜臥在床上,聽著鬧鐘一遍又一遍執(zhí)拗地鳴響,從第一遍的突兀,到第二遍的煩躁,第三遍的無奈,直至第四遍響起時,心頭的戾氣竟悄然散去。這聲響不似人意,卻也是因緣際會的偶然——舊時鐘的機械記憶,保潔時的無心之失,恰在這一刻交織成了這場小小的驚擾。
此刻忽憶起莊子“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的箴言。所謂天地之正,原就包含了這般不期而遇的變故,如同陰晴明晦的交替,風(fēng)雨晨昏的流轉(zhuǎn),本無對錯,只是自然的呈現(xiàn)。鬧鐘的鳴響,既非有意刁難,亦非不可解的困局,不過是世事中一粒微小的塵埃,偶然落在了睡眠的畫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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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嗜睡,卻也深知“逆旅難違”的道理。強求睡意回籠,只會讓煩躁愈深;怨怪保姆的無心,更添無謂的嗔念。莊子所言的“游無窮”,從來不是逃離世事紛擾,而是在境遇面前,保有一份“無可無不可”的從容。起身披衣,輕按開關(guān),鈴聲戛然而止,夜色重歸靜謐。指尖觸到鬧鐘冰涼的外殼,竟無半分惱意,反倒生出幾分釋然——這小小的插曲,不正是對“接納當(dāng)下”的最好試煉?
想起往日為趕工而設(shè)的這聲鈴響,曾是勤勞的見證;如今雖成驚擾,卻也因保姆的盡責(zé)清潔而起。善良與勤勉,原就在這些看似相悖的細(xì)節(jié)中相互映照。人生于世,不若將這突如其來的鈴聲,視作天地間的一段小插曲,不必抗拒,無需怨懟,只需順其勢,安其心。
重歸榻上,睡意雖減,心境卻愈發(fā)平和。原來莊子的玄機,從不在遙遠(yuǎn)的天地之外,而在每一個當(dāng)下的抉擇里——接納無常,順應(yīng)本心,便是在平凡的煙火中,尋得一份真正的逍遙。海平于欣都龍城1棟27F
本文由《海平說》專欄特約嘉賓云南海平民俗文化傳承中心院長、上海交大老子書院昆明分院院長海平先生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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