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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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的俄羅斯車市有點魔幻。
莫斯科的4S店突然排起長隊，經銷商倉庫里的車被搶得差點見底，當月銷量一下沖到12萬多輛。
可誰能想到，這熱鬧勁兒剛過，10月就涼了半截。
說起來，這事兒全因一個叫“報廢稅指數化”的政策。
簡單說，就是從2022年秋天開始，俄羅斯政府說了，以后買車報廢時要交的稅，一年比一年漲。
本來大家沒太當回事，2023年一看細則，好家伙，2024年要漲一波，2025年還得漲。
為啥大家突然搶著買車？問了幾個莫斯科的朋友，答案挺一致的。
圣彼得堡的瓦西里本來計劃明年換車，刷到新聞說報廢稅要漲，趕緊請了天假去4S店。
“銷售說現在訂車還能按今年的稅率算，再晚就得多交小一萬人民幣。
”他跟我吐槽，“本來想貨比三家，結果到店一看，熱門車型都沒現車了，最后加價5%才提了輛國產拉達。”
消費者這邊搶瘋了，經銷商可沒閑著。
莫斯科一家吉利4S店的經理安德烈偷偷告訴我，他們8月底就收到風聲，連夜調庫存。
“平時一個月賣200輛就不錯，9月直接賣了500多輛，倉庫里的展車都被提走了。
”但他也發愁，“現在庫存空了，新訂的車還沒到，10月銷量估計得跌一半。”
搶車潮剛過，車價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躥。
電動車漲得最兇，比亞迪海豚在莫斯科的售價一個月漲了15%，二手車更夸張，2020年的拉達Priora，以前賣3萬人民幣，現在喊到4萬。
有個二手車商跟我吐槽：“以前收車砍價，現在車主坐地起價，還得搶著收。”
本土老大AvtoVAZ最夸張，生產線連軸轉了一個月，工人都沒休息。
他們家的拉達Granta本來是國民神車，9月銷量直接翻倍。
但問題來了，零件跟不上，“本來想多產點，結果發動機零件斷供，生產線停了三天。
”廠里的老師傅跟我抱怨。
中國車企倒是挺淡定。
吉利在韃靼斯坦的工廠本來就在擴產，借著這波搶購潮，直接把本地化率提到了60%。
長城更狠，宣布要在圖拉建第二個工廠，專產電動車。
“俄羅斯人現在認中國車，質量比本土的好，價格比歐洲的便宜。
”長城的一個高管私下說，“就是物流太頭疼，從國內運零件過來，路上得走一個月。”
歐美車企走了之后，市場空出來一大塊。
以前賣大眾、豐田的地方，現在全換成了比亞迪、奇瑞。
莫斯科市中心有家4S店，去年還掛著奔馳標，今年改成了蔚來，老板笑著說：“以前賣一輛奔馳賺的錢，現在得賣三輛比亞迪，但架不住走量啊。”
俄羅斯財政部算了筆賬，照這個趨勢，到2026年，新車價格得漲8%。
但老百姓可不買賬，“工資才漲3%，車價漲8%，這不是逼著大家不買車嗎？”莫斯科的出租車司機伊戈爾說，“我那輛開了10年的車本來想換，現在一看價格，再開五年再說吧。”
大家都說中俄車企合作是趨勢，可真要做到全本地化，沒那么容易。
華晨寶馬在沈陽的模式本來想抄，但俄羅斯缺配套廠。
“我們在車里雅賓斯克建了個電池廠，結果本地找不到做電池殼的，還得從中國運。
”比亞迪的工程師跟我苦笑，“全產業鏈本地化？至少還得五年。”
從KD組裝到全產業鏈，中間差著十萬八千里。
KD組裝就是把零件運過來拼起來，看著簡單，可俄羅斯連個像樣的輪胎廠都沒幾家。
“上次一批輪胎在海關被扣了，說是不符合本地標準，其實就是想讓我們在本地建廠。
”一家中國車企的法務說，“這種事兒，每個月都能遇上幾回。”
技術轉讓更是老大難。
俄羅斯想讓中國車企把電動車技術教給他們，可誰愿意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他們想要電池配方，我們只能給過時的技術。
”寧德時代的一個技術總監說，“真把最新技術給了，以后不就多了個競爭對手？”
俄羅斯政府也著急，想把汽車產業搞起來，可政策老變。
去年說要給新能源車補貼，今年又說補貼要減半。
“我們剛投錢建了充電樁，補貼就沒了，這不是坑人嗎？”莫斯科一個充電樁運營商吐槽，“現在充電價漲了一倍，沒人愿意買電動車了。”
報廢稅這事兒，初衷是好的，想逼著車企本地化，刺激經濟。
結果呢？短期銷量暴漲，長期問題一堆。
消費者買貴了，經銷商庫存亂了，車企卡在供應鏈上。
“政策就像拍腦袋想出來的，沒考慮到產業鏈這么復雜。
”俄羅斯汽車工業協會的一個專家跟我直言，“想讓車市穩定，還得把政策定死了，別老變。”
再過幾年，俄羅斯街頭估計全是中國電動車了，但能不能真的把產業鏈建起來，就看這幾年的磨合了。
畢竟，造車不是搭積木，零件、技術、人才，缺一樣都玩不轉。
報廢稅這顆“石子”扔進水里，激起的浪花，恐怕還得好久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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