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雪山再無回信》沈知遙顧臨川

我在路上遇見個頂奇怪的姑娘，叫沈知遙。
癡癡傻傻的，卻一個人在外漂了兩年，從不回家。
就連瘸著一條腿，也硬爬上了喜馬拉雅山。
可這一次，她在暴風雪里受傷，再也下不了山了。
意識模糊的時候。
她滿臉是淚，托付給我一對小福娃。
“我大概要死在這兒了，求你，把它帶給我養兄顧臨川。”
明明人都快沒了，她卻笑得很溫柔。
“請幫我告訴他，我見了很多世面，已經不愛他了。”
“也叫他放心，我沒那么笨了，不會再給誰添麻煩啦。”
顧臨川？
聽到這個名字，我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海城碼頭無人不曉的“船王”。
登山前，我才剛看到他鋪天蓋地的訂婚消息。
....
看著她慢慢閉上的眼睛，我握緊那對粗糙的泥娃娃。
“你努力活著，自己去說！”
她搖搖頭，笑得很乖。
“他不想見我，是他想讓我來爬雪山的。”
從她斷斷續續的話里我才知道。
這兩年，是顧臨川送她去世界各地旅行的。
最后一次，也是顧臨川的手下給她報的登山營。
如果她不同意，會被強制扔上雪山。
知遙的聲音像隨時會斷的線。
“他說，我從小跟著他長大，就是覺得世界太小了...才總圍著他轉。”
聽到這，我突然生氣地拔高了聲音。
逼著知遙一個智商不正常的小瘸子爬上雪山。
“胡說，他不是逼你去送死嗎！”
我心疼地看著知遙，她卻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也愿意的。”
我怔住了，一個單純到極點的小姑娘，別是被哄騙了。
“知遙，你知道什么是死嗎？”
她眼神渙散，仿佛透過風雪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3年前，阿川喂我吃小白片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小白片，是安眠藥。
三年前，顧臨川把安眠藥兌進水里，哄知遙那是感冒藥。
讓她喝下去。
知遙突然笑了，笑得有點驕傲。
“其實我可聰明了，但是阿川的眼睛好紅啊，我不想讓他哭，所以喝了好大一口。”
她的表情突然很懊惱。
“可我還是不懂阿川怎么回事，突然把我的杯子打碎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死呢，死亡就是永遠睡著，我和阿川都會開心。”
我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想把那兩個娃娃扔回知遙身上。
“你個小傻子，這個男人對你這么差，你至于這么戀愛腦嗎！”
摔傷都沒哭的知遙，眼淚卻突然洶涌地爬了滿臉。
“是因為我是個傻子，總給人添好多麻煩。”
“二十歲那年，我差點把他逼死。”

知遙的聲音像要被風雪扯斷。
“我爸…為顧家擋過子彈，所以顧家把我養在顧家報恩。”
十歲前，知遙聰明伶俐，回回考試第一。
直到為顧臨川引開仇家，被虐打得癡癡傻傻。
顧臨川跪在知遙爸爸的墳前發誓，會一輩子疼愛她。
就連一路向上成了碼頭的掌舵人也沒想過丟下知遙。
直到22歲那年，顧家給他訂了婚約，未婚妻要求送走知遙。
所有人都說他們很配。
讓他扔了知遙這個傻子，娶那位胸大腰細、家財萬貫的富商小姐。
可顧臨川卻情愿被顧家趕出海城，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知遙。
“你說他是不是比我還傻？”
知遙的眼淚凍在睫毛上。
“船王不做，偏背著我東躲西藏。”
顧家決心讓顧臨川吃點苦頭，他被逼得走投無路。
為了養活知遙，給她治病，只能去拳場打黑拳。
知遙哭得身子不停顫抖。
“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不會去打工連骨頭都被人打斷。”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既然他都這么愛你了，為什么又想讓你死？”
知遙迷糊的臉上全是愧疚：“因為帶著我這樣的人，一定讓他很辛苦。”
昔日的船王，為了知遙打過黑拳，去工地扛過水泥。
直到那天，顧臨川曾經的富商未婚妻打電話來了，哭著問顧臨川后不后悔。
顧臨川的手抖，聲音也抖。
“看著她的傻樣，我不敢后悔...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他打完電話，就給知遙兌了好幾片安眠藥。
卻又沒狠心，打碎了杯子。
我有些不忍心地看著知遙。
“你那個時候...就懂了嗎？”
知遙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
“我本來不懂的，可阿川那天好兇。”
顧臨川喝了很多酒，知遙笨拙地學著煮解酒湯，不小心摔了一個碗、
顧臨川情緒突然失控，一把打翻了解酒湯。
“沈知遙！不是說過不讓你進廚房嗎，你笨手笨腳地亂動什么！”
滾燙的解酒湯潑在了知遙身上。
她的手臂被燙傷了一大片，卻只是無措地揪著自己衣角道歉。
“阿川，對不起，我很笨。”
她討好地看著顧臨川主動伸手。
“剛才的感冒藥還有嗎，我感冒啦，還想吃。”
顧臨川的情緒剎那間決堤。
“那根本不是感冒藥！為什么治療了這么多年，你還是這么笨！”
顧臨川拽著知遙借了鄰居的車，開到沒人的郊外，把她扔在空地里。
知遙的眼神很空洞。
“阿川問我是不是故意的，醫生都說我的神經檢查不出什么問題，為什么還這么笨？”
我抱著她，也為她難受。
“所以那個混蛋就把你扔在那里了嗎！”
知遙虛弱地搖搖頭。
顧臨川掉頭就走，卻在幾分鐘后開著車回來，將油門踩到底，直直朝她沖來。
他想撞死知遙。
知遙癱倒在了地上。
可車子卻還是在距離她不到一米時停了下來。
顧臨川歇斯底里地怒吼。
“沈知遙，為什么你笨得連車都不會躲啊！”
可等脾氣發完，他還是把知遙抱上車了。
“算了算了，就當是我欠你的活該。”
知遙的眼淚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從來沒聽過他那么絕望，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當傻子的。”
“我不是故意不躲的，可有個聲音一直在腦子里喊，如果我沒了，阿川就開心了。”
知遙的聲音再沒了往日的單純，只剩下悲傷和絕望。
“不是的，你不傻。”
我緊緊抱住她。
“你獨自走了這么多地方，很勇敢，也很厲害。”
知遙強撐著沖我笑了笑，記憶又陷入了錯亂。
“南南真好，謝謝南南。”
“可是我真的想讓阿川開心，所以我偷偷給他未婚妻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