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渣男”,我恨錯了十五年
消毒水的味道像張無形的網,把劉婷婷困在住院部三樓的走廊里。
她剛給父親換完尿袋,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扔的一次性手套,就聽見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聲音脆生生的,帶著點歲月磨出來的沙啞。
“劉婷婷?真是你啊!”
劉婷婷回頭,看見個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口罩拉到下巴上,露出一雙笑成月牙的眼睛。
那眉眼熟悉得很,她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白曉娜?你怎么在這?”
白曉娜是劉婷婷的初中閨蜜,當年倆人好到共享一根冰棍,連衛生巾都能換著用。
后來劉婷婷跟著哥哥去南方做生意,斷了聯系,算下來竟有十五年沒見了。
白曉娜拍了拍胸前的工作證:“我在這當護士呢!你爸怎么了?”
倆人靠在走廊的欄桿上寒暄,劉婷婷簡單說了父親腦溢血的情況,白曉娜嘆著氣安慰,說這病現在常見,好好護理能恢復。
末了看了眼手表,白曉娜抓起她的手晃了晃:“我這會兒要去查房,忙得腳不沾地。改天請你吃飯,咱好好聊聊,我把老朋友們都叫上!”
劉婷婷笑著應了,心里并沒當回事。
成年人的“改天”,大多和“有空聚”一樣,是句體面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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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進了病房,給父親掖了掖被角,看著父親蒼老的臉,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給她蓋被子,眼眶就有點發熱。
沒想到三天后的傍晚,手機真的響了,來電顯示是“白曉娜”。她剛接起來,就聽見那邊鬧哄哄的聲音:“婷婷,明天中午十二點,人民路上的富黎華酒店,我約了咱班那幾個老伙計,你可一定來啊!”
“都有誰啊?”劉婷婷一邊給父親削蘋果,一邊問。
白曉娜在電話里數著:“王磊,就是當年總抄你作業的那個胖子,現在開了個裝修公司;還有張敏,她女兒都上初中了,跟咱當年一樣高;對了,還有李泉潤……”
“李泉潤”三個字像顆小蜜蜂的刺,精準地扎在劉婷婷的心上,疼得她手一哆嗦,蘋果皮斷了,削下來的蘋果塊滾到了床頭柜上。
病房里很靜,父親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鳥鳴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婷婷握著手機,感覺那根刺還在往里鉆,帶著十五年前的余痛。
她以為早把這個人從心里剜掉了,沒想到只是埋得深了點,一碰到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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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潤是她二十歲那年的劫。
那年剛畢業,她在縣文化館的招聘會上幫忙,穿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扎著高馬尾。
李泉潤來應聘美術老師,背著個畫夾,站在展位前問招聘要求,聲音低低的,耳朵尖有點紅。
他穿件藍色的格子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手里還攥著支鉛筆,筆尖在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就這一眼,劉婷婷的心就慌了。
她不敢抬頭看他,說話都打磕巴,把招聘簡章遞過去的時候,手指還碰了他的手背,倆人都跟觸電似的縮回了手。
后來王磊跟她說,那天李泉潤走的時候,跟他打聽了她好幾遍,說“那個扎馬尾的姑娘,叫啥名字啊?”
倆都是內向的人,談戀愛跟地下工作似的。
每天下班,李泉潤就在文化館門口的大槐樹下等她,手里拎著個保溫桶,里面是他媽熬的綠豆湯。
倆人不說話,就沿著護城河走,他走在外側,把她護在里側。走到橋洞下,他會從畫夾里拿出速寫本,給她看他畫的畫,大多是她低頭整理資料的樣子,筆觸輕輕的,帶著點溫柔。
有次周末,倆人在他的出租屋里待著。他在畫架前畫畫,她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書,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他的發梢上。劉婷婷忽然想起書本里的句子,輕聲念出來:“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坐著,什么也不做,就覺得十分美好。”
李泉潤手里的畫筆頓了頓,回頭看她,耳朵又紅了,嘴角卻揚著笑:“嗯,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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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哥哥的電話就來了。
哥哥在深圳開了家服裝廠,訂單突然爆增,急著讓她過去幫忙管財務。劉婷婷拿著電話,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她跟李泉潤說的時候,他沉默了半天,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筆的筆桿。
“我這工作剛穩定,一時辭不掉,”他抬頭看她,眼神里滿是不舍,“要不你先去,我跟領導申請調崗,或者等年底攢夠了錢,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劉婷婷點點頭,眼淚卻掉了下來。
臨走那天,李泉潤送她到火車站,給她買了一大袋橘子,說路上吃。火車開動的時候,她趴在窗戶上看他,他站在月臺上,一直揮手,直到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到了深圳,劉婷婷才知道什么叫“忙得腳不沾地”。
每天從早上八點忙到晚上十點,對賬、核單、跟工廠對接,連吃飯都要端著碗在電腦前吃。累是真累,但也挺好,累得沒時間想李泉潤,沒時間難過。
兩個月后,工作終于理順了。情人節那天,劉婷婷看著辦公室同事收到的鮮花,突然特別想李泉潤。
她沒跟他打招呼,偷偷買了張火車票,坐了八個小時的車,回了老家。她想給他個驚喜,想告訴他,她想他了。
下了火車,她打車直奔李泉潤住的小區。
之前他跟她說過小區的名字,叫“幸福里”,聽著就挺吉利。她沒去過他家,想著到了小區門口再給他打電話,讓他出來。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她付了錢,剛跳下車,就定在原地了。
小區門口的香樟樹下,站著個熟悉的背影,穿著她給他買的那件藍色格子襯衫。他懷里摟著個女人,長發飄飄的,正仰頭跟他說話,他低頭聽著,嘴角帶著笑,手還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那動作,跟他以前拍她的頭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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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婷婷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像被人用悶棍打了一下。胸悶得厲害,喘不上氣,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她想起同事跟她說的話:“異地戀沒好結果,男人最耐不住寂寞。”
想起之前在網上看的帖子,說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嘴上說的再好,心里都藏著鬼。
她看著那倆人并肩走在街上,女人挽著他的胳膊,笑得很開心。
劉婷婷的指甲掐進了掌心,疼得厲害,卻比不過心里的疼。她想沖上去質問他,想把手里的橘子砸在他臉上,可腳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一步。
“不能丟人,不能為了這種人哭,不值得。”她在心里跟自己說,一遍又一遍。她猛地轉過身,往火車站的方向跑,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模糊了視線。跑著跑著,橘子從袋子里掉了出來,滾了一地,像一個個黃色的小傷口。
回到深圳,劉婷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手機號。
她沒跟任何人說新號碼,包括白曉娜。她像只受傷的刺猬,把自己裹起來,拒絕跟過去有任何聯系。
她想,這樣就能把那個背叛她的人,從心里徹底刪掉。
后來,她在深圳認識了現在的老公,結婚、生子,日子過得平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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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偶然的機會跟白曉娜重新聯系上,她絕口不提李泉潤的名字。她以為那些過往,早就被時光磨平了,直到現在聽到這個名字,才知道原來都藏在心底的角落里。
“我不想見他。”劉婷婷對著電話,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唉,”白曉娜在電話里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還沒放下。可婷婷,都十五年了,當年的事,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不是我想的那樣?”劉婷婷皺著眉,“我親眼看見的,他摟著別的女人,笑得那么開心,還能有什么不一樣?”
“你看見的可能不是他啊!”白曉娜的聲音突然提高了,“李泉潤有個雙胞胎哥哥,叫李泉海,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連穿衣服的風格都像!當年你走了之后,他哥剛好從外地回來,在咱縣城找了份工作,就住在李泉潤那個小區里!”
劉婷婷拿著手機,手突然開始發抖,手機差點從手里掉下去。雙胞胎哥哥?她怎么從來不知道?當年李泉潤沒跟她說過啊!
“你不知道?他沒跟你說過?”白曉娜也愣了,“他哥一直在外地打工,你倆談戀愛的時候,他哥還在廣州呢,所以他沒來得及跟你說。當年你突然換號消失,他急得快瘋了,到處找你,問遍了所有認識你的人,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劉婷婷的腦子亂成一團麻。她想起那天看到的背影,確實沒看清臉,只看到了那件藍色格子襯衫。
她想起李泉潤的性格,那么內向,連跟她表白都要猶豫半天,怎么會突然摟著別的女人逛街?她想起自己跑回深圳后,夜里蒙在被子里哭,罵他是渣男,可心里卻總有點隱隱的不安,覺得那不像他會做的事。
“他后來……怎么樣了?”劉婷婷的聲音帶著點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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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白曉娜嘆了口氣,“你走了之后,他消沉了好久,工作也沒心思干,后來辭了職,去廣州打工了。一直到三十二歲那年,他父親病重,為了完成父親的遺愿才結婚,娶了個離異的女人,帶著個小女孩。我們都問他怎么不早點找,他只是笑笑,但我們都知道他心里裝著個人,放不下。”
劉婷婷靠在病房的墻上,眼淚無聲地掉了下來。十五年前的畫面在眼前閃回:月臺上揮手的身影,出租屋里的陽光,橋洞下的速寫本,還有那天掉在地上的橘子……
原來,她一直以為的背叛,只是一場誤會;她拼盡全力想要忘記的人,其實也在等她;她用十五年時間筑起的仇恨城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沖動和執拗,建在了一片空地上。
“婷婷,明天過來吧,”白曉娜的聲音很輕,“他也挺不容易的,這么多年了,總得給彼此一個解釋的機會,對吧?”
掛了電話,劉婷婷走到病床前,父親醒了,正睜著眼睛看她。她擦了擦眼淚,拿起削好的蘋果遞過去:“爸,吃點蘋果。”
父親咬了一口,含糊地說:“哭啥?誰欺負你了?”
劉婷婷笑了笑:“沒誰,就是想起點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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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劉婷婷站在富黎華酒店門口,猶豫了半天,她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包間里很熱鬧,王磊還是那么胖,正舉著酒杯跟人喝酒;張敏坐在旁邊,給她使了個眼色。劉婷婷的目光掃過包間,最后落在了靠窗的位置。
李泉潤就坐在那,穿著件灰色的夾克,頭發里有點白絲,比當年成熟了不少,眼神卻還是那樣,帶著點溫和。
他也看見了她,手里的酒杯頓了頓,眼神里滿是驚訝,還有點慌亂,耳朵尖又紅了,跟十五年前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白曉娜趕緊站起來,拉著她走到李泉潤旁邊:“婷婷來了,快坐!泉潤,你看誰來了?”
劉婷婷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手還是有點抖。李泉潤看著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口。
“當年……對不起。”還是李泉潤先開的口,聲音有點沙啞,“我沒跟你說我有個雙胞胎哥哥,讓你誤會了。你走了之后,我到處找你,可你換了手機號,我找不到你。”
劉婷婷抬頭看他,看見他眼里的愧疚。
她想起那天掉在地上的橘子,想起深圳夜里的眼淚,想起這十五年的執念,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也對不起,我沒聽你解釋,就跑了。”
王磊在旁邊起哄:“哎呀,都過去了!今天咱不聊別的,就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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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飯吃得很熱鬧。李泉潤跟她說了后來的事,他去廣州后,一直沒忘記她,直到家里催得緊,才娶了現在的老婆,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劉婷婷也跟他說了自己的情況,老公很疼她,孩子上初中了,很懂事。
臨走的時候,李泉潤送她到飯店門口。路燈亮了,照在倆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以后常聯系,”李泉潤說,“叔叔的病,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跟我說。”
劉婷婷點點頭:“好,你也多保重。”
她轉身往醫院的方向走,心里很平靜,沒有恨,也沒有遺憾,只有一種釋然。原來,青春里的那些傷痛,不是用來記恨的,是用來成長的;那些錯過的人,不是用來糾纏的,是用來教會我們珍惜當下的。
走到醫院門口,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圓。
她想起一句話:人生哪有那么多對錯,不過是一場誤會接著一場誤會,一場相遇連著一場別離。重要的不是有沒有錯過,而是錯過之后,能不能放下執念,與過去和解。
就像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緊,掉得越多;心里的執念,抓得越牢,疼得越久。學會放下,不是原諒別人,是放過自己。
劉婷婷推開住院部的門,父親還沒睡,正等著她。她走過去,給父親掖了掖被角,輕聲說:“爸,我沒事了。”
父親點點頭,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笑。病房里很靜,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溫柔地落在地上,像十五年前那個出租屋里的陽光,帶著點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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