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水庫:晨霧中的守護與自然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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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停靠在東湖總站時,晨霧正貼著湖面輕輕流動。不是旅游指南里“深圳老牌景區”的刻板介紹,是梧桐山的剪影浸著水汽,是九曲橋的欄桿沾著薄露,是落羽杉的針葉帶著清冽,是湖邊早餐攤的粥香纏著手搖船的木槳。四日的流連像捧著一汪澄澈的湖水,每處景致都混著波光的靈動與生活的暖意,在腳下慢慢鋪展開來。這里沒有刻意打造的景觀,只有護湖員的撈網、茶攤主的銅壺、畫者的畫板、夜跑人的跑鞋,把這片土地的密碼,織進了湖光與林影的肌理之中。
東湖水庫:晨光里的波影與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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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東湖的晨霧還未散盡,我已跟著護湖員周叔往水庫觀景臺走。他的工具包里裝著撈網、水質檢測瓶和救生繩,褲腳沾著湖邊的草露:“要趁日出前逛水庫,晨霧里的湖面像蒙著紗的鏡子,這些水是深圳的血脈,得慢慢品。”周叔的指關節磨得發亮,掌心嵌著洗不凈的水痕,那是守護這片“城市水缸”三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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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水庫大壩的輪廓漸漸清晰,灰色的壩體與青黛色的梧桐山連成一線,幾只白鷺貼著水面低飛,翅膀劃過之處,激起細小的漣漪,驚碎了水中的山影與云影。“這水庫建了快六十年了,”周叔指著遠處的溢洪道,“以前周邊都是農田,現在成了城里人歇腳的好地方。你看那片蘆葦蕩,每年冬天都有候鳥來越冬,我們巡湖時特意繞著走,不打擾它們。”他彎腰用撈網撈起水面的一片落葉,“湖水要清,不僅靠設備,更要靠人守,每天巡湖八公里,撿垃圾、測水質,就是護著這口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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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環湖步道往里走,晨練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打太極的老人站在臨湖平臺上,動作與湖面的波紋同頻;練聲的戲迷特意選在竹林旁,唱腔混著鳥鳴飄向遠方;還有推著嬰兒車的祖父母,指著水中的游魚給孩子講解,寶寶的笑聲驚起蘆葦叢里的麻雀。周叔忽然停在一處水杉旁:“這是水杉,秋天葉子紅得像火,拍照特別好看,但絕不能讓游客攀折。”他又指向遠處的取水口,“那片區域是核心保護區,我們24小時盯著,確保水質不受影響。”陽光穿過晨霧灑在湖面,泛起細碎的金光,我摸著大壩上冰涼的欄桿,忽然懂了水庫的美——不是“飲用水源”的標簽,是波影的靜、鳥鳴的脆、守護的誠,是深圳人把自然的饋贈與責任的堅守,藏在了晨光里。
落羽杉林:正午的光影與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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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庫往南行,落羽杉林的光影已在正午陽光下格外靈動。退休教師陳姨正帶著幾個孩子在林間寫生,她的畫夾里裝著水彩顏料、畫筆和剛完成的速寫,指尖沾著淡淡的赭石色:“來得巧,正午的杉林最出片,陽光穿過枝葉灑在地上,像鋪了滿地碎金,這里藏著東湖的靈氣,得慢慢品。”陳姨的袖口沾著顏料漬,眼鏡片反射著陽光,那是與這片杉林相伴十五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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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木棧道往里走,百余株落羽杉整齊排列,粗壯的樹干筆直向上,枝葉交錯成濃密的綠蔭,陽光透過縫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踩上去像踏著流動的光斑。“這些落羽杉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種的,”陳姨指著一棵樹干粗壯的杉樹,“我剛工作時就帶學生來這兒寫生,那時候樹還沒這么高,現在都長成林子了。你看杉樹的根,在水邊長出的氣根像小燈籠,這是它們適應濕地的智慧。”她鋪開速寫本,上面畫著不同季節的杉林,“春天嫩綠、夏天濃蔭、秋天赤紅、冬天蒼勁,東湖的四季都藏在這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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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林邊的親水平臺,幾個孩子正用樹枝在地上畫杉樹,陳姨在一旁耐心指導:“畫樹干要有力,像老人的脊梁;畫枝葉要輕柔,像少女的發絲。”不遠處,幾位攝影愛好者正對著杉林拍照,鏡頭里的杉樹與湖面相映,構成一幅天然的水墨畫。陳姨遞給我一片掉落的杉葉:“這葉子像羽毛,摸起來軟軟的,以前學生們常撿來做書簽。”正午的風穿過杉林,帶來松濤般的聲響,混著湖面的水汽格外清涼。我摸著落羽杉粗糙的樹干,忽然懂了杉林的美——不是“網紅打卡地”的噱頭,是樹干的挺、光影的柔、生機的旺,是深圳人把時光的沉淀與自然的靈秀,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九曲橋畔:暮色的茶煙與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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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杉林往西行,九曲橋的輪廓已在暮色中漸漸柔和。茶攤主李伯正往銅壺里添炭火,他的小攤上擺著粗陶碗、普洱茶餅和剛煮好的涼茶,指尖沾著淡淡的茶香:“來得巧,傍晚的九曲橋最愜意,晚風送涼,茶煙繞橋,這里藏著老深圳的味道,得慢慢品。”李伯的圍裙沾著茶漬,臉上刻著歲月的紋路,那是在橋畔擺攤二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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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九曲橋,朱紅色的欄桿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橋身蜿蜒曲折,每轉一個彎都能望見不同的湖景。遠處的梧桐山已染成墨色,近處的游船慢慢靠岸,木槳劃過水面的聲響與茶攤的炭火聲交織在一起。“這橋建了有幾十年了,”李伯給我倒上一碗涼茶,“以前來這兒的多是老街坊,自帶茶杯來打茶,現在年輕人也愛來,說是感受老深圳的慢生活。”他指著橋邊的石凳,“以前常有老人在這兒下象棋,楚河漢界擺一桌,能熱鬧一下午,現在石凳還在,老規矩也沒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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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濃,湖邊的路燈次第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映在湖面上,像撒了一串珍珠。幾位老街坊圍坐在茶攤旁,捧著粗陶碗聊天,話題從天氣說到兒女,笑聲順著湖面飄遠。不遠處,一對年輕情侶正沿著橋邊散步,男生給女生指著遠處的夜景,身影在燈光下格外溫馨。李伯添了塊炭火:“這茶要慢慢煮才香,就像日子要慢慢過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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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湖見證了深圳的變化,但這份慢生活的味道,一直都在。”晚風吹過,帶著茶香與湖水的清冽,我摸著九曲橋光滑的欄桿,忽然懂了這里的美——不是“懷舊地標”的光環,是茶煙的暖、船影的柔、人情的濃,是深圳人把生活的熱忱與歲月的溫情,藏在了暮色里。
東湖綠道:星夜的燈火與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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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九曲橋往北行,東湖綠道的星夜已鋪滿天際。綠道管理員小林正騎著巡邏車檢查設施,他的背包里裝著急救包、手電筒和驅蚊液,褲腳沾著路邊的草屑:“來得巧,夜里的綠道最安靜,星光伴著路燈,蟲鳴混著晚風,這里藏著東湖的靜謐,得慢慢品。”小林的臉上帶著年輕的朝氣,手掌上有握車把磨出的薄繭,那是守護這條“星光綠道”五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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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綠道往前走,太陽能路燈發出柔和的暖光,照亮腳下的塑膠路面,路邊的灌木叢里,蟋蟀和螽斯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像一場自然的交響樂。“這綠道連著梧桐山,全長有十幾公里,”小林用手電筒照著路邊的指示牌,“晚上來夜跑、騎行的人不少,我們每兩公里就設一個休息區,還有應急電話,確保大家安全。”他忽然停下車,指著遠處的光點:“那是夜釣人的頭燈,他們都很守規矩,不留下垃圾,釣完也會把小魚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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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綠道的觀景平臺,整個東湖的夜景盡收眼底,水庫大壩的燈光像一條銀色的帶子,九曲橋的燈火蜿蜒在湖面,遠處城區的霓虹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以前這綠道還是土路,”小林指著平臺上的長椅,“現在修得平平整整,還種了不少花,春天的時候勒杜鵑開得特別艷。夜里來這兒看星星的年輕人很多,我們巡夜時會多留意,怕他們不小心摔著。”他遞給我一瓶驅蚊液:“山里蚊子多,這個噴上能舒服點。”夜風吹過,帶著草木的清香與湖水的濕潤,我望著頭頂的星空,忽然懂了綠道的美——不是“健身步道”的定義,是燈火的暖、蟲鳴的輕、星光的亮,是深圳人把城市的活力與自然的靜謐,藏在了星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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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的公交駛過愛國路,窗外的東湖漸漸浸在夜色里。四日的時光里,我沒追過喧鬧的人潮,卻在水庫的晨霧中觸到了自然的澄澈,在杉林的光影里讀懂了時光的沉淀,在九曲橋的茶煙中望見了生活的溫情,在綠道的星夜里感受到了城市的靜謐。原來東湖的美從不在宣傳海報里,而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是護湖員的撈網,是畫者的畫筆,是茶攤主的銅壺,是管理員的手電筒。這些藏在晨光、正午、暮色與星夜里的日常,才是東湖最動人的底色,也是這次漫記里最珍貴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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