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行業頭部公司offer那天,我從和男友同居的小屋子搬了出來。
他紅著眼幫我拉行李箱,送我一路到登機口:
“家里一直有你一個位置,我等你回來。”
可2000公里的距離,一保持就是六年。
男友從一開始睡覺都要通宵找我連麥,每周末必然出現在我的城市,我提到一個新來男同事的名字也要疑神疑鬼。
到如今我們的聯系越來越少,甚至一條消息要隔幾天才回。
每次我加班結束,想打電話給他,他卻只是冷冰冰地回我一句:
“要睡覺了。”
我直覺不對,于是提交了辭呈,想回來跟他結婚。
我瞞著他買了機票,滿心甜蜜地想著見面之后他是怎樣驚喜的表情。
沒想到第一面是在交警隊見的。
他酒駕被抓了。
“你從不喝酒的。還酒駕?你一直很穩重......”我說。
一位穿著兔子睡衣的女孩闖進大廳。
她紅著眼,沖到裴瀾舟跟前,抓起他的手臂就咬。
“誰讓你開車來找我了!笨豬!我說了我只是痛經!”
睡衣后面的兔耳朵隨著主人的動作一跳一跳,跳的我心都要死了。
恍然間,我想起前陣子難得有機會和男友視頻,那時候他穿著一件同款的狐貍警官睡衣。
我當時嘲笑他這么大了還這么有童心。
他說是看電影抽獎送的。
我盯著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外面風很大。
我分不清到底是雪刮進了眼睛。
還是被那幕刺痛。
淚水就這么直愣愣往外掉著。
“江穗!”
裴瀾舟沒追上。
我坐著出租車走了,到江邊吹了很久的冷風。
邊哭邊笑。
他這樣的木頭,竟然也會穿情侶睡衣。
我不知道裴瀾舟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抬頭,他就在眼前了。
跟以前一樣。
我在哪兒,他就會出現在哪兒。
“你發燒了,跟我回家。”
裴瀾舟把我抱起。
“江穗,你別總這么倔,對自己沒好處。”
他把我帶回我只在視頻里見過的家。
桌面擺著鮮花,沙發上堆滿布娃娃,屬于那女孩的毛毯和抱枕,都折得整整齊齊。
“她是我之前帶的實習生。”
裴瀾舟把冰袋敷在我額頭。
“年齡小,獨自在外工作,我就多關照了點。”
“是你想太多了......”
電話響了。
是專屬鈴聲。
笨蛋兩個字在屏幕上跳躍,配著女孩的笑臉。
他嫌麻煩,從不給人備注的。
我現在都只是他手機里的一串數字。
裴瀾舟欲蓋彌彰似地擋住手機。
“稍等。”
這么一走,就沒再進來。
我頭痛欲裂。
喝進去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裴瀾舟......”
沒動靜。
我扶著墻走出去,一片漆黑,他早已不見蹤影。
陽臺上的電腦屏幕發著微光。
上面,登錄了裴瀾舟的某音賬號。
他跟那女孩已經續了快一千天的火花。
我翻著記錄。
從一開始,女孩單方面分享視頻。
到裴瀾舟會認真評價。
再到兩個人互發,大事小事,事事有回應。
而我因工作崩潰到失眠時,想給裴瀾舟打電話,都得碰運氣。
他很忙。
不會隨時接。
我跌坐在椅子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叮——
屏幕上的消息還在繼續。
瑤瑤:藥我吃了,你給我熬的粥也都喝光了,現在抱著你給我買的安睡熊,準備睡覺。
裴:行。不要讓你的新男朋友隨便進家門,很危險。
瑤瑤:好~只有師傅才能進我的閨房~
瑤瑤:要不我跟他分了,你做我男朋友唄,反正大家都默認我們的關系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買醉,我男朋友說,你還找他打了一架,罵他記不住我的經期,沒給我買藥吃。
瑤瑤:你跟你女朋友異地五年,肯定沒啥感情了,干脆把她甩掉......
淚水從無神的眼眶往下淌。
我呆坐著,感覺心臟被掏開一個大洞,鼻息間都是血腥。
原來人難過到極致,是麻木的。
跟死了一樣。
只有胃還在運作,逼我吐出酸水,到血水,要一口氣把愛著裴瀾舟的十年全都吐出來似的。
啪——
玄關的燈驟然亮起。
裴瀾舟一手提著熬了粥的砂鍋,一手抓著女孩沒吃完的痛經藥,脖子上還系著粉色卡通圍巾。
尾部,繡著“瑤”。
我搖搖晃晃墜向地面。
被裴瀾舟抱住時,感受到的再也不是溫暖,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直朝我鼻子里鉆。
令人作嘔。
“江穗!你醒醒!江穗......”
我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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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是在醫院。
病房空蕩蕩。
我掏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幫我把辭職手續撤了吧。我接受公司的外派。”
去國外。
去再也見不到裴瀾舟的地方。
護士走進來,“裴主任在忙手術,結束就會過來。”
我沒應聲。
望著窗外出神。
記得離開的第一年,裴瀾舟每天都要給我打視頻。
他是個話少的人。
不善表達。
但我每次從文件里抬頭,都能看見屏幕里那雙充滿認真和思念的眼睛。
第二年,他經常坐飛機來找我。
會出現在我家門口,公司樓下,或者某個賣烤紅薯的街角。
無論我在哪里,裴瀾舟都能找到我。
第三年,裴瀾舟的手下多了個實習生。
他忙著帶她,幫她收拾爛攤子,跟我的聯系逐漸淡了。
從每天必打的視頻。
到每周,每月。
最后換成我給他打。
都不一定會接。
第四年、第五年,我們的關系似乎變了。
我給他打視頻,竟然害怕大于了期待。
怕打擾他。
怕看見他緊蹙的眉頭。
“有事發微信,別打視頻。”他說。
我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一邊道歉,一邊討好地亮出禮物。
“今天是我們的戀愛九周年......”
“師傅,幫我看下病歷。”對面傳來女孩的聲音。
視頻驟然掛斷。
想給裴瀾舟發微信,又覺得沒必要了。
因為我沒有正經事找他。
我只是想他。
很想。
非常想。
想到每次走到街角時,都會下意識找尋他的身影,然后抹眼淚。
可這份思念竟成了他的負擔。
有段時間,他把我拉進了黑名單。
正逢我為了項目焦頭爛額,沒法回來找他要說法,只有整晚地哭。
每天眼睛都是腫的,頭發掉了一大把。
兩個月后。
裴瀾舟才說是鄒芷瑤做的惡作劇,他沒發現。
“抱歉,我最近太忙沒注意。”
“小孩沒壞心眼,就是圖好玩,別計較,我替她給你道歉。”
他給我打了一大筆錢來。
“別委屈自己。不夠了找我要。”
殊不知,最大的委屈都是他帶給我的。
直到第六年。
我放棄事業,決定回來找他。
卻從他朋友口中得知,裴瀾舟這幾年被一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
說兩人舉止親昵。
甚至,還互相見了家長。
我不信。
還天真的以為,裴瀾舟是當年那個,話少純粹且愛我的少年。
可他變了。
從他第一次為了鄒芷瑤掛我的電話,失約我的生日,忘記我們的紀念日時,我就該意識到的。
偏偏我被愛蒙蔽了雙眼。
一次次妥協,一次次原諒。
現在,我終于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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