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顛簸了六個小時,我背著褪色的帆布包,又回到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小村莊。
一個月前,兒子對我說:“爸,您生活習慣和城里不一樣,妞妞總說爺爺身上有味道……要不您先回老家住段時間?”他說話時沒看我眼睛,手里攥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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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我在廚房用抹布擦完灶臺又擦桌子,是我不習慣天天洗澡,是我總把剩菜熱了又熱。城里的陽臺太小,曬不下我的旱煙味;電梯太快,快得讓我頭暈。
老屋的霉味撲面而來,蜘蛛網在梁上搖晃。我放下行李,開始打掃,就像四十年前第一次把妻子娶進這個家門一樣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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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響了,是銀行短信。個、十、百、千、萬……我數了三遍,二十萬。
轉賬備注里只有一行小字:“爸,首付還差最后一點,這是您當年給我存的老婆本。新房寫您名,明年接您回家。兒子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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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積滿灰塵的堂屋里,手機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原來那些他偷偷記在本子上的“衛生規范”,那些“垃圾分類表”,都是這個從農村走出去的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父親在陌生城市里最后一點尊嚴——怕人說閑話,怕我被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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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忘了,這個供他讀完大學的父親,最不怕的就是臟和苦,最怕的是成為他的負擔。
二十萬,是他多少個加班到凌晨的夜晚?是他省下多少頓午飯?而我卻只記得他皺起的眉頭,忘了看他早生的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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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穿過破舊的窗欞,我在老屋中央哭得像個孩子。這世上最貴的,從來不是城里那間明亮的衛生間,而是兒子終于長大的那個瞬間——他學會了用父親愛他的方式,回頭來愛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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