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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或赭紅的山丘,來自古道遲遲緩行的倦馬。
高柳的亂蟬伏在大日的輪廓上緩緩升起,竟然漸漸和諧的躁動,與橙紅的雄黃齊射高壟,原野,和麥芒。
過一會,田埂上,飄來前塵的幾縷人影。
馬嘶了。馬不必騏驥,要之善走。它慢慢的,蹄子嗒嗒,漸漸碎了。
大野的無窮,讓馬兒不停下來;大野的變幻,讓馬兒不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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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變成了灰色,就像翻江倒海,
菜畦或低洼,浮起嘶鳴。車轱轆在塵土低低的滑翔中轔轔回聲,人的閑談雜語,從一輛車馬傳到另外一輛車馬上。
石板路還是泥土路?
于是,馬的鬃毛在風中甩著,肋骨之上滲出細密的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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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高樓大廈里種種雕欄玉砌似乎更遠了。這里只剩下高遠的天穹,模糊的霧靄,盤盤的山路,馬一直在走。它腳下的風塵,是否同樣在八駿西游時滾起輕煙?它的一絲血脈,是否同樣追溯到烏騅和赤兔?
這里的黃土地,貌似在千年的地層中,傳出一些馬蹄掠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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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脊上古長城的斷壁殘垣,似乎用茍延殘喘的氣口,呼喚著一個遠古的故事:左云群山間那有個纏繞千年的魂魄——馬頭山。傳說里,一匹桀驁的神駒化身,鬃毛是起伏山巒,眼眸是幽深谷壑。那些荒誕不經的,離奇詭秘的傳說,也漸漸神奇。始皇帝的震怒,似乎變成了山頂的勁風。三道長城的修筑,也讓人嘖嘖稱嘆。
遠山貌似還是那么藍。
馬的尾巴輕輕抽動了一下。
——先喝水吧。在巖石的夾縫間,在樹木的遮掩間,淺棕色的群馬低下了頭。
前面的路,好走嗎?恐怕無人知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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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飄飄。
馬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古道瘦馬,實在讓人黯傷;蕭蕭斑馬,又讓人不舍了;可冰河鐵馬,又讓人驚醒了;銀鞍白馬,便使人快意了;伏櫪老驥,又讓人為之一振。
可是我見過的馬,卻是那樣的自然。想走,腿一騰空,便飛走了;馱著貨,就慢悠悠,一步步。是干澀或肥美的馬草,肥厚的嘴唇,咀嚼的臼齒,蓬飛的鬃毛,忽閃的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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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地之中,在千溝萬壑里,馬背似乎卸下了別人的離愁別緒、豪情壯志,回到了那條盤繞曲折的山路上。
可是馬終究離不了人…真的嗎?
離了人,變野馬了,它就屬于自然,屬于曠野。與人類失去了聯系,便游離出我們的生活,在袒露的風里裸行。
野馬沒了某個瞬間。是農耕圖里的某處墨痕,是驛站信使的某匹剪影,是貴族鞍騎上的某樣紋飾…如矛的昂顱、如針的鬃毛、風的形狀、戈壁長煙、枯草同色、巖石共紋,忽然有人用韁繩作筆,縱逸開張,寫盡陪伴與依偎,渾厚遒勁,勾勒溫馴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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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馬又叫了。觸摸它的脖頸,我想這是文明的體溫。
自然給了人類一段野性的史詩,人類加以改造。
于是,人有了馬。
馬也有了人。馬本是擁有風的。風是遷徙的路線,是水源的記憶,是荒野的對話;更是草香、雨訊、同伴的呼喚,馬不必驗證。但有一聲口哨還是一句吶喊,也指引向泉水,馬草,窩棚。但有一種氣味,或許是煙、汗堿、香火,成了馬駒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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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代馬依風,不論有人無人。
恰逢丙午馬年間,馬駒踏過了時間,蹄印疊福,馱福載祥。
文/宕開閑筆來源:天地棲境)
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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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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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1967年出生于廣東省, 1988年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系。中國國家畫院山水畫所所長、中國國家畫院藝術委員會委員,中國傳媒大學博士生導師,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中國畫學會創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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