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瀾壯闊的中國近代史中,總有這樣一群人,身兼文武、胸藏錦繡,以筆為戈,以血薦軒轅,吳石正是他們當中一座不朽的豐碑。吳石的一生,從儒雅書生到中共隱蔽戰線上的杰出情報工作者,是戎馬倥傯的一生,更是心系家國、著述不輟的一生。其著述不僅是他軍事韜略的凝結,更是他熾熱信仰與革命忠魂的錚錚見證。
一、儒風浩蕩:少年求學,丹心初鑄救國魂
吳石(1894—1950),字虞薰,號湛然,生于福建閩侯(今福州)一個寒儒之家,原名吳萃文。他自幼便是遠近聞名的“讀書種子”,聰慧好學、勤奮刻苦,十二三歲便能熟誦四書五經,并展現出過目不忘的稟賦。
1910年,吳石考入福州開智小學堂。通過歷史教科書,他了解到鴉片戰爭、太平天國運動、甲午戰爭等重大歷史事件,這些山河破碎的記憶,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家國憂患的種子,也孕育了樸素的愛國情懷。同時,“余之文學根底,得以奠立初基”,文學情懷浸潤日常,書卷氣也隨之沉淀為其身上難以磨滅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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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書箋
1911年,吳石告別開智小學堂,轉入西方教會創辦的榕城格致書院讀書。在這里,新知識和黃花崗起義的事跡激發了他的愛國熱忱,辛亥革命的烽火則堅定了他投筆從戎的報國之志。武昌首義成功后,未滿17歲的吳石在辛亥革命浪潮中,受福州開智小學堂師生革命精神感召,毅然投筆從戎,成為福建學生北伐軍中最年輕的一員。他積極聯絡同學,籌集軍費,并在出征時齊聲高唱《祈戰死歌》,展現出為國犧牲的壯志豪情。
1912年1月,吳石隨福建學生軍抵滬,雖感嚴寒刺骨,但保衛共和的信念熾熱。他懷著效仿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為共和而戰的決心,即使馬革裹尸亦覺光榮,并渴望進入軍校,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2月15日,吳石在南京明孝陵為臨時大總統孫中山擔任警衛,見證了孫中山宣告共和的歷史時刻。這一刻,他深感作為一名護衛國家領袖的學生軍無比光榮,并默默立下“大丈夫生當如此”的志向。
吳石早年求學時期即展現出卓越的學習能力與深厚的文學素養。在武昌預備軍校期間,他立志“學出樣子來,做一個真正保衛國家的軍人”,每日清晨4時半起床苦讀,以全副精力投入課業與軍事訓練,其勤奮與悟性為日后成就奠定了基礎。在轉入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后,他與同期的張治中、白崇禧、黃紹竑、何鍵、張貞等建立了袍澤之誼。而他獨以“能盡一分努力,必得一分效果”自勉,不僅在騎術、操練等軍事科目中屢獲上評,“逢各種演習,常受命任指揮官”;還堅持“每日午寢余獨不睡,利用此余間,臨池為樂”,帶領同學們習練蘇軾書法,一時間“同學效我所為者漸多”。這種對傳統文化的熱愛,貫穿其一生。
袁世凱復辟期間,吳石與保定軍校的同學參加了轟轟烈烈的反袁運動。因在軍校里成績卓異,他被校方限定駐校,但仍以校方總聯絡人的身份積極與外出同學溝通信息。袁世凱剛一病死,吳石就從軍校通知遠在南方參加反袁運動的同學:“袁世凱病死,可返校上課。”1916年8月,在畢業典禮上,彼時的“大總統”黎元洪破例親臨典禮現場,而吳石作為畢業生中的第一名,從黎元洪手中接過畢業證書,并代表800名畢業生致答謝辭。從此,校友們都譽稱他為“吳狀元”。
畢業后,吳石回到原籍,積極投身于反抗福建軍閥李厚基的護法運動。直到所參與的組織被破獲,他不得不避居汕頭,后輾轉參加援閩靖國軍,又在閩南張貞的民軍中任職。這一時期,吳石以其卓越的語言天賦頻繁穿梭于閩、粵軍之間,其追求共和、反抗反動軍閥統治的革命火種已經點燃。
二、日本留學:臥薪嘗膽,武學救亡圖存
1929年,吳石作出了一個異乎尋常的決定——告別在國內漸入佳境的軍旅生涯,踏上東渡日本的求學之路。這絕非單純的學術追求,而是一位心系家國的軍人對國家富強、民族救亡之路的深沉求索。在異國他鄉的6年中,他一面沉潛于最前沿的現代軍事理論,一面借詩文翰墨傾吐著對多難祖國的深切牽掛。
吳石與中華傳統文化的深厚淵源,可追溯至1923年隆冬在北京治療喉疾的那段時光。正是在這段看似停頓的日子里,他拜入閩籍大儒何振岱門下。何振岱不僅悉心教授吳石詩詞的平仄格律與典籍要義,更以“先器識而后文藝”的古訓相勉,強調為人之道遠重于學問之精深。這位老師正直敢言、特立獨行的品格,如同鑄劍之火,深刻地影響了吳石的人格底色。
經由何振岱引薦,吳石又結識了末代帝師陳寶琛,并從他那里學習畫松技法。陳寶琛在審閱吳石詩作后,曾欣喜地贊嘆:“其詩作入正路,何其幸!”吳石在《蕙愔閣集》序言中,深情地將這份師恩鐫刻筆端:吾師南華老人何梅叟先生,以樸學大師,針砭世俗,陶鑄君倫,巍然負東南重望。這份感激,終生未曾磨滅。
對于遠渡重洋的動機,吳石在《自傳》中坦言心跡:“余自出校任事以來,備受刺激,感想良多。時屆第一次歐戰之后軍事學術已日新月異,誠有再求深造之必需。”從保定軍校畢業后,盡管在地方工作,但彼時混沌的政治與軍閥混戰的現實,讓吳石深感一身抱負無處施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感到唯有掌握最先進的軍事理論,方能尋得強國救亡之道。當了解到日本陸軍大學組織健全,頗負時譽,吳石隨即下定決心前往。
日本陸軍大學的入學考試極其嚴苛,但吳石從40名考生中脫穎而出,成為當年僅錄取的8人之一。在校3年,他片刻不懈,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并按時且高質量地完成各科作業。日本教官經常把他撰寫的戰術方案當作范本,印發給其他學生。憑借這份卓越表現,吳石獲得了“十二能人”的雅號——能文、能武、能詩、能詞、能書、能畫、能英語、能日語、能騎、能射、能駕、能泳。1934年,吳石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于日本陸軍大學,為他的異國礪學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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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使用過的“戎馬書生章”
在日本學習期間,吳石察覺到軍事航空在未來戰爭中的決定性意義,編著了《最新軍事航空述要》一書。他在序言中寫道:“挽近軍事界言,現代的裝備,莫不首數航空。故吾國欲討軍實,講軍學,尤不可不自航空始。”該書從近代科學戰與航空機、各種飛行隊用法、都市爆擊、國土防空等多個方面,系統闡述了軍事航空的新動向。好友白崇禧為其題詞“航空救國”,劉斐作序贊嘆吳石:“發愿將版權所得,捐輸于航空事業機關,為發展中國航空事業之一助。”足見其拳拳報國之心。
吳石將心中奔騰的家國之思付諸筆端,在日期間還創作了254首詩歌。1935年,在滬濱寓所整理成《東游甲乙稿》出版。其中1930年以前所寫的作品編為《甲稿》,1931年至1932年之間的作品編為《乙稿》。其師何振岱親為作序,并給予高度好評。在《甲稿》中,他在課業之余,發出《有感》之吟:“揚鞭何所指,萬里奮孤行。憤慨傷多難,蹉跎愧半生。揮戈回日景,舞劍起雞聲。盤錯方知利,中流一柱擎。”表達了對故土遭受侵略的悲憤之情。當聽到九一八事變的消息,面對退學與留日的爭論,他在《乙稿》中留下《感秋》情懷:“似海國仇寧不報,眼穿心灼冀中興。沼吳幾見能嘗膽,致寇終教筮負乘。忍看黔黎淪異類,劇憐密勿托春冰。西風索莫催黃葉,極目神州數拊膺。”詩句中,蘊含著他臥薪嘗膽、隱待來歸,待重頭收拾舊山河的豪邁氣概,是這位異國求學的軍人憂國憂民情懷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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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游甲稿》封面、 《東游甲乙稿》封面
在東京郊外,吳石找到了一處小樓閑敞、茂樹周遭的住所,接來家人享受了一段家庭溫馨時光,并寫下“梅花作毗鄰,幾生修此得”的詩句以作紀念。1934年秋,吳石準備帶著悉心收集的兵書和秘密資料回國,賢惠的妻子將全部行李打理成了56大箱。臨行前夕,他賦詩抒懷:“松風櫻雨海邦幽,留滯扶桑已五秋。料理書囊歸去也,自應追憶此間游。”
三、著述立言:投身抗日,一舟雙劍濟安危
1934年回國后,吳石被任命為國民黨陸軍大學少將兵學教官。正是這一任教時期,他將海外所學和潛心收集的情報,盡數轉化為救國富民的文字山河。1935年出版《近代戰爭與國防之本質》,該書一經出版即在軍事理論界掀起了一場思想風暴。1936年,接著出版了《孫子兵法簡釋》,目的在于從中國古代兵學寶庫中汲取有益成分,并充分發揮其克敵制勝和民族救亡的時代作用。書中他著重強調情報的重要性和“知彼知己”的戰略價值。他還翻譯出版了松井茂的著作《警察學綱要》(商務印書館發行),顯示了對國家機器整體運作的全面而深刻的認知。同年底,兵學研究會出版他的專著《兵學辭典粹編》。該書集古今中外兵學思想之大成,被譽為當時“最優良之軍學參考”。在戰亂頻仍、軍事教材匱乏如金的年代,這部巨著無疑是一座浩瀚的軍事知識寶庫,幫助無數有志投筆從戎的青年軍官迅速掌握現代軍事知識。1937年,他用3年時間編撰出《參二室藍皮本》,這部反映日本軍事和軍隊情況的著作,彌補了國民政府對日本軍事情報研究的缺位。在日本全面侵華戰爭爆發前夜,他加班加點撰寫了《戰爭論之研究》,以其卓越的軍事素養和先進的戰爭史觀,深刻闡發了“戰爭是政治的繼續”的論斷,是對西方軍事哲學經典《戰爭論》的深入剖析與批判性繼承。1938年,出版軍事著作《戰術講話》。這些公開出版的軍事專著破除了舊式軍閥的腐朽思維,為國民政府軍事理論界引入了現代戰爭的理論,向民眾闡釋了以科學思維抵抗侵略的必勝信念的重要性。
吳石的著述,不是空泛的理論,而是字字泣血、句句含情的救國精神藍圖。這批著作的誕生,正值中華民族危急存亡之秋,它們為抗日戰爭和后來的國防建設奠定了堅實基礎,功不可沒。全面抗戰爆發后,他毅然從書齋走向前線,先后擔任軍令部第二廳副廳長、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中將參謀長等要職。其間,他與何遂密切交往,達到肝膽相照、莫逆之交的境界。何遂作《長江萬里圖》,吳石欣然命筆,題寫多首詩篇。這些詩作不僅是詩畫上的交游,更是亂世中兩位英雄的惺惺相惜與革命情懷的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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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何遂合作的詩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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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遂繪、吳石題詩《長江萬里圖》長卷
在題《長江萬里圖·武漢》一詩中,吳石回顧了與何遂的患難與共:
武昌夏口大江流,廿二年前憶舊游。
幾度探幽攀古閣,也曾尋醉踏芳洲。
孤心郁勃憑雙劍,共濟安危托一舟。
楚客江蘺無限感,秋風斜日更添愁。
詩句“孤心郁勃憑雙劍,共濟安危托一舟”,氣勢磅礴,直抒胸臆,表明他們是因共同的理想與抱負而結為一生知己,在民族危亡的道路上同舟共濟。在另一首中秋唱和詩中,更有“生怕君歸吾尚滯,西窗聽雨旅愁浸”之句,透露出戰火紛飛年代,志同道合者聚散離合、相知恨晚的復雜心緒。
在題《長江萬里圖·三峽》中,吳石則展現了作為一名戰略家高瞻遠矚的哲學思辨:
遠覽方知天地寬,心安蜀道未為難。
香溪初望昭君里,險水又經崆嶺灘。
艛艓順流飛鳥過,峰巒當路怒猊蟠。
欲探何處聞猿峽,一為停舟著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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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遂繪、吳石題詩《長江萬里圖》長卷(局部)
在撰述的同時,吳石還積極進行軍事實踐。1940年,他調升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中將參謀長,在桂南會戰中全力協助指揮調度。尤其在收復昆侖關大戰中,吳石日夜研判軍用地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收集大量情報,快速制定了縝密的作戰計劃。這場攻堅戰的勝利,堪稱軍事史上的經典范例。其制勝秘訣,正是他所強調的“知彼知己”,以情報為先導,以縝密預判為核心的兵法特點,展現了文武雙全的卓越才能。1942年,他依據“流血所得之經驗”撰寫了《新戰術論》,提出了全面作戰、縱深作戰、快速運動戰的戰略思想。這部著作在理論和實踐價值上,于國際軍事學領域占據一席之地。為了推動國防建設理論研究,1942年12月底,征得張發奎的同意,吳石親自擔任主編,于1942年12月15日創辦了《國防研究》雜志,并以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司令部軍事研究會的名義在柳州出版。他親自撰寫了《發刊詞》《新國防論》(連載)、《今次大戰各國戰時經濟概述》等文章,很快成為當時很有影響的軍事刊物。
在第四戰區任職期間,吳石還參與了營救胡志明的重大事件。當時日軍占據越南,中越邊境戰事驟然升級。他利用職權,對越南共產黨在廣西境內的活動給予了“放縱”與支持,并幫助當時被國民黨關押的越南革命領袖胡志明脫險,使其得以返回越南領導革命。吳石此舉,不僅彰顯了國際主義精神,更展現了其民族解放高于黨派之爭的宏大視野,為其日后思想的徹底轉變埋下了伏筆。
四、歷史轉折:密送情報,浩然正氣存史料
抗日戰爭勝利后,國民黨變本加厲,悍然發動了內戰。吳石目睹民不聊生、物價飛漲的景象,對國民黨的腐朽統治徹底絕望。他慨嘆道:“國民黨不亡是無天理。”并認識到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引領中國實現民族解放和振興。因此,在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他毅然投身于中國共產黨的事業,踏上了充滿風險卻光明的隱蔽戰線之路。
1947年春,吳石與中共上海地下組織吳克堅系統對接,開始了其隱蔽戰線上的斗爭。他利用國民黨高級將領的身份和參謀本部中將次長等職權之便,為解放戰爭源源不斷地送出絕密核心情報。1949年4月,他將蔣介石部署的《國防部全國軍備部署圖》《滬寧沿線軍事部署圖》等核心絕密情報,用微縮膠片拍攝,通過吳長芝等地下黨員送至上海,由吳克堅轉送至解放軍總部。正是憑借這些準確、及時的情報,百萬雄師得以避實擊虛,橫渡長江,徹底摧毀了國民黨的防線,解放了南京、上海等大城市,極大地加快了全國解放的進程。
在風云變幻的1949年,被任命為福州綏靖公署副主任的吳石,肩負一項關乎國家軍事機密的重大使命。蔣介石親自下令將國防部珍藏的500箱核心軍事檔案急運臺灣,這些卷帙浩繁的文件,堪稱國民黨數十年軍事積淀的核心命脈。吳石審時度勢,以福州“進則返京容易,退則轉臺便捷”的深思熟慮之論,成功說服當局將這批珍貴檔案暫遷福州。檔案一到,面對上級的一再催促,他以需要細致編目整理為由,爭取寶貴時間,接著在航運調度上巧妙周旋,成功延緩了啟運。為應對緊迫形勢,吳石明修棧道,將部分非核心文件先行運臺,又暗度陳倉,將記載著部隊核心編制、裝備配置乃至情報網絡的機密檔案秘密留存下來。他下達重要指令,囑托下屬、國防部史政局總務組組長聶曦和隨從參謀王強,將298箱絕密檔案,安全轉移至位于倉前山的福建省研究院書庫妥善隱匿,至福州解放終被完整地移交到解放軍第十兵團手中。這批檔案為后來了解日本侵華的全貌、國民黨軍事體系提供了重要依據,被譽為“解放戰爭中最完整繳獲的敵軍檔案”。
泉下丹心:臺灣被捕,清風亮節傳后世
1949年8月16日,吳石奉命擔任臺灣“國防部”參謀次長,由此成為國民黨軍隊中的“密使一號”。他深知此行九死一生,但心中對解放臺灣、統一祖國大業的勝利充滿信念。攜妻抵達臺灣后,他繼續將自己掌握的包括臺灣軍政要員活動、機場港口設施、部隊駐地分布等核心情報,用微縮膠卷拍攝后,通過代號“老鄭”的聯絡員傳遞給大陸的中共。他曾在給聯絡人的密信中寫道:“如果失敗,我就成仁,決不連累他人。”其慷慨激昂、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躍然紙上。
然而,天意茫茫,世事難知。1950年2月,由于蔡孝乾的叛變,牽連交通員朱楓不幸被捕,吳石的身份也最終暴露。1950年3月1日晚,吳石在次長官邸被國民黨特務秘密抓捕入獄經反復審訊,遭受酷刑,一只眼睛失明,但他始終堅守氣節,沉著應對。為了保護更多同志,他堅貞不屈,沒有泄露一個字。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吳石將軍以大無畏的革命英雄氣概,兼具文人風骨的從容淡定,留下了震撼人心的絕筆詩:
天意茫茫未可窺,悠悠世事更難知。
平生彈力唯忠善,如此收場亦太悲。
五十七年一夢中,聲名志業總成空。
憑將一掬丹心在,泉下嗟堪對我翁。
這文采英華的詩句,是吳石將軍對自身清白和忠誠的最強有力宣言。他將自己57年的人生,概括為“一夢中”,所有的功業聲名都已化為空,唯有那“一掬丹心”,可以告慰先人,證明其愛國報國、反抗反動統治的赤誠之心。他以生命為代價,完成了對家國信仰的莊嚴告白。
在獄中寫給妻兒的遺書中,他特地囑咐家人:“余素不事資產,生活亦儉樸,手邊有錢均以購書與援助戚友。所望兒輩體會余一生清廉,應知自立,為善人,謹守吾家清廉節儉家風,則吾意足矣。”遺書無疑展現出吳石將軍的高尚品德—他一生兩袖清風,廉潔奉公,沒有留下任何余財,家中僅有滿屋的書籍。他的文字山河,正是他以畢生心血撰寫、以畢生財富購藏的文集、詩稿和圖書。他將自己一生的愛國、報國思想,融于文字,付諸行動,最終以慷慨赴死的結局,完成了從讀書種子到革命烈士的悲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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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遺書手稿
1950年6月10日下午4時30分,吳石、朱楓、陳寶倉、聶曦等4人于臺北馬場町壯烈犧牲。吳石將軍以儒將的風骨,在臺灣的白色恐怖中碧血丹心酬國。正如羅青長為他所題:“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吳石將軍筆落見肝膽,文辭言初心,其功績如長江之水滔滔,氣勢磅礴貫古今;其精神如泰山之巔巍巍,傲然屹立照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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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國家民政部發給吳石家屬的《革命烈士證》
(責任編輯:樊燕)
(原文刊載于《炎黃春秋》2025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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