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的故事,全國人民耳熟能詳。楊業帶兵抗遼,英勇戰死,楊家一門英烈,只剩滿門女眷,佘太君率領一群寡婦保家衛國。雖是戲說,但是滿足了人民抵抗外族入侵的英雄情懷。楊業史有其人,但并不重要,楊家將的英雄故事是咋流傳下來的呢?
其實是一個土司家族蓄意改編,用來邀約功名、展示忠心的家族形象廣告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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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將故事原型在南宋便已出現,在元初流行的戲曲中,有流行有《楊令公》、《五郎為僧》等故事。原創地是臨安,南宋故都,極大滿足了南宋遺民對于故國滅亡,尋求英雄拯救天下的幻想。原版里只有楊業父子兩代三人的故事,其他五個兒子,滿門女眷,燒火棍丫頭楊排風,兒媳穆桂英等都沒有創造出來。
一直到元朝滅亡,明代建立。1372年,朱元璋的大兵攻打到云貴,貴州播州的一個土司,叫做楊鏗,順勢而為,投靠了明廷。播州就是現在遵義地區,山高水長,適合古代封建割據。楊土司為了獲得洪武皇帝青睞,親自率領播州土兵23000余人跟著傅友德在1381年攻入云南,充為先鋒官,攻城略地,立下大功。但是楊土司歷代都是元朝的宣慰使,朱元璋并不信任楊家。楊鏗非常害怕,區區一個播州是不敢跟整個大明對抗的,于是只能找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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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誰呢?宋濂!大文豪,太子朱標的老師,朱元璋的智囊,代表整個江浙文人階層投靠明廷的文士總代表。楊鏗自己提供了一份家譜和故事,說自己往上第六代土司楊昭沒兒子,正好楊家將的后代,太原楊氏的楊延朗到貴州來做官,兩人就認了同宗。這個楊延朗的兒子楊文廣之子楊貴遷就過繼給楊昭為養子。而實際上,楊延朗(楊延昭的原型)的兒子楊文廣史書上并無大名。而楊昭實際上也并不是無子,而是正好有一個兒子叫做楊充廣。中間也不知道做了何種藝術加工,也不知道宋濂老先生收了人家多少潤筆費。總之,最后這個楊充廣,就搖身一變成為了楊文廣。而且堂而皇之,寫上了楊氏家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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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楊鏗就根據宋濂加工再創造出來的《楊氏家傳》,在整個明朝控制區,到處宣揚自己乃太原楊氏之后。朱家皇帝為什么懷疑自己?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宣慰使司這個官職是從元朝皇帝接過來的,世代不受中央直轄,不向朝廷繳稅納糧。況且自己是少民身份,所轄之民大多為苗、彝等民族,這個樣子的播州政權,明廷是不能容忍的。現在,給世人打上思想鋼印,證明自己乃前朝忠臣良將楊業之后,事情就好辦多了。祖先愛國為民、保家衛國。子孫后代跨越萬水千山,在少民地區為國護衛邊疆,簡直是老朱家的一等一忠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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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宋濂的功夫確實驚人。這種生造出來的家族英雄故事,居然廣為流傳,很多人就信了。比如,楊充廣娶了很多老婆,都是落草為寇的強盜之女,武藝高強,確實隨明軍到處出征,這就成了“楊門女將”一個打三個的故事來源。楊宗保攻打獠族,穆桂英掛帥等故事,又大半來源于楊鏗自己帶著兒子楊充廣率領土司兵馬隨同出征云南的戰陣經歷。
原版的楊業父子三人的真實楊家將故事,大多在宋元之際就滅失了,沒有流傳下來太多故事線索。而如今仿照《說岳》、《說唐》之類演義流傳下來的關于楊家將的故事,則是明朝萬歷年間制作完成的《楊家府演義》,其最早的版本是1606年萬里三十四年的。而最早原創的楊家將歷史故事去哪里了呢?發生了一次重大變故,因為此事,基本都被明廷都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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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變故就是1590年代播州在任土司楊應龍的造反,位列“萬歷三大征”之一的重大軍事事件。楊應龍是29代土司,應該是楊鏗的九世孫。此人性格兇蠻,有點野心,因為明末糟糕的軍事、民政狀況,非常輕視四川、貴州一帶的明朝軍事力量。因此突發奇想,欲求占領整個四川和貴州,劃地為王。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明朝雖然政治腐敗,持續衰落,但是按死一個播州宣慰使還是綽綽有余。于是,經過數年討伐,楊應龍被殲滅兩萬人,自己關起門來自縊了。全家老少都被押往南京給嘎了個完完全全,于是播州順利改土歸流,從唐朝一直延續下來的土司統治,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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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應龍
楊應龍自己作,沒辦法。但是,作為楊家將故事的主要宣傳方,這在民間和朝廷,就略顯尷尬了。作為明廷來說,不能再用這個故事來宣揚忠孝仁義,為國為君,否則楊應龍這現成的反叛例子說不過去啊?怎么教化天下萬民?楊應龍是1600年平定的,很順理成章的,1606年起,楊家將的原版故事就不再出現在明朝主流社會里了。在楊應龍未反之時,播州楊氏乃是明朝官運亨通、家族勢力最大的楊氏。當年天下很多楊氏都跑到貴州與楊應龍通譜,互相攀附親戚,都認北宋的楊業為祖宗。結果等楊應龍一反,嚇得那些楊氏家族,紛紛找人刨去家族墓碑上與楊應龍通譜的楊氏名人,否認與楊業楊令公有任何關系。經過這幾番折騰,也從更大范圍內砍掉了原版楊家將故事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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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楊家將的故事大部分是播州楊氏一族的家族傳記,配上了北宋的背景。同時接續上真實的楊業父子三人的歷史,講述得是忠君愛國的橋段。就像高鄂續寫紅樓夢后40回,只不過播州楊土司把楊家將故事續的多了一點,120回給續了110回。楊家將的傳奇前期為明朝統治階級推崇,后期自從明朝滅亡之后,故事脈絡就徹底與播州楊家版本脫了鉤,越改越離譜,最后已經與北宋初年的歷史完全相背離,四不像了。大多數本子都是清朝中期的改版。楊家將的真相逐漸淹沒在文人的文化再創造之中了。
不可否認的是,真實的楊業父子三人史有明載。根據他們一家演化出來的故事,數百年能夠一直為人民津津樂道,“保家衛國”始終是其最偉大的教育意義,無法磨滅!后人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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