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更：詩人的自卑與無恥

2007年10月4日，30歲的湖北籍詩人余地在昆明自殺成功，留下一對不滿3個月的雙胞胎兒子，并順便制造了一個寡婦。

實際上，中國的詩人們一直不甘于寂寞，他們不斷地在作各種秀，其中，自殺是最流行的一種秀。他們想用這些秀來引起大家的注意，實在是因為現在的中國太忽視他們的存在了。

搞自殺的詩人雖然多，但是真正想死的詩人并不多，以自己肉身的消失去達到自己詩名的永存，這樣的投入和產出好像不成比例。當年海子自殺時，很多人、包括許多詩人都不理解，而其實他的死亡以及死亡的方式，幾乎成為他詩歌推廣的廣告。當時，不少人是不相信這樣的廣告會有多大作用的。

但是海子果然一夜成名。不幸成為萬幸，我們終于知道世界上有個叫海子的安徽人在寫詩。我們起碼明白成名的方法還有這樣的選擇。可是，他帶的是什么樣的頭啊？

現在來評價，自殺難道是負責任的做法嗎？客觀上，余地拋棄了自己作為父親的義務，對家庭的不負責任，也是對中國社會的不負責任。他在這方面沒有給自己留任何余地，奇怪的是，這個本名叫余新進的詩人卻為自己取了個余地的筆名。

當然，有人說他在現實世界中的苦境，至少證明這個世界對他也是不負責任的。一個已經發表了大量詩歌的小文人，竟然沒有生存的基本條件了，面對自己用血汗錢買下的幾千本書籍，他應該清楚，讀書在目前的中國還是不能當飯吃的。

多少年來，詩歌已經不是中國社會的現實，幾乎沒有一個詩人是靠詩歌生存的。在一個不可能產生詩歌巨人的社會，詩歌也不可能創造生產力，不能創造財富。非常遺憾地是，詩歌卻在中國制造一些精神貴族。

有數據表明，在今天活著的詩人中，他們出版的詩集能夠正常銷售的不到10個人；而在中國寫詩并出版詩集的卻數以萬計。他們不得不擁擠在一起相互親熱、相互取暖，到處飛行集會，就是他們十分典型的表現。

詩人們喜歡扎堆，喜歡搞熱情洋溢的大團結，同時，他們也最喜歡打群架。他們的內心，其實又是非常獨立、非常自我的。他們喜歡開會，很多時候不是為了幫助別人而是為了表揚自己，他們集中起來有時目的只是為了分裂。

在不被官方文壇認可的時侯，他們努力表達自己，比如出民間詩刊，搞民間詩歌節，在各種場面攻擊官方詩刊和代表官方的詩人。

私下里，他們一個比一個更想被官方招安，目的其實還是一個：盡量享受公共資源、享受國家物質。

在絕大多數各種名目的詩歌節中，我們看到的是傳銷中老鼠會的盛況，消耗了大量政府的財政支出。有的政府在文化開支上已經捉襟見肘，還要風花雪月，結果是詩人們一次云游后，并沒有為當地留下李杜詩篇，只是讓國有資產找了個體面的流失渠道。

最近幾年，為了讓自己盡快文化起來，就像當年盡快讓自己富裕起來，不少官員找到詩歌和書法這樣的形式。

按照韓寒的說法，只要會按回車鍵，就可以當詩人了，在各種文體里，寫詩是成本最低的文化。

以詩會友，也是官員們最親民、最風雅的事情。

同時的草根詩人，倒霉如海子、余地等，卻成為路旁凍骨。大部分詩人，準確地說，大部分寫詩的人，活得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他們的猥瑣、他們的自卑，使他們接近社會的邊緣。

同是湖北籍的一個書商，在靠買賣教輔成為一部分先富起來的人后，開始圓自己詩人的夢想，上下使了不少銀子，不是在官方詩歌刊物中獎，就是在著名出版社出詩集，一時間風光無限。至少，他開創了另外一種做詩人的行為藝術。

有自卑者，必有自大者。

自大到無恥的地步也大有人在。比如創造所謂“梨花體”者，把廁所里邊的標語也可以堂皇地引進詩句，把飯桌上的奚落卓越地填入詞中，可歌可泣，至少也是當代打油嘛。偶爾為之，倒也罷了，可她憑著官太太的威風、貴婦人的潑辣，居然以歪就歪，橫行起來。本來是網絡一笑談，偏就不知天高地厚。

她這里以肉麻當有趣不打緊，關鍵是苦了本已是弱勢群體的詩人們，本來國人就不待見我們，你那里還生生給人提供靶子。

所以最生氣的，還是詩人自己。難怪中國詩歌上不去，不是產量上不去，是質量上不去，這不是粗制濫造的問題，也不是人皆可詩的問題，甚至也不是單純的網絡熱鬧開博客拉看客的問題，而是我們詩歌界大是大非的問題！

嚴重敗壞詩人形象的，既然是詩人自己，還有什么好說的。為了澄清是非，北京的一幫盲流詩人借這個由頭又開了個朗誦會，為了捍衛自己的自卑和無恥，詩人們也拿不出什么來相互招待，總不能讓他們下湖捕魚捉蟹吧。那么圖窮匕見，從網上的裸聊受到啟發，他們要裸誦，可惜葉公好龍，響應者寡，只有一個男寫詩的把他的鳥拿出來溜了一下，連“梨花教主”本人也覺得這也太烏合之眾了，沒有參加他們的團結大會。

認真復查，其實在20世紀80年代是當代中國詩歌最繁榮的時期，詩人們已經表現出了他們的膩味，特別經典的就是詩歌編輯們把自己負責的詩歌版面當自留地，近親繁殖，互相交換發表陣地，那個時候，只要你當了詩歌編輯，那就責無旁貸地要去做個詩人。詩人的無恥也就開始離騷起來。

一種觀點，自殺如顧城者，集詩人的自卑與無恥之大成，一怕別人搶自己的老婆，二又要搶別人的女人，這樣的矛盾在如今已得公認的顧詩人身上，表現得實在淋漓盡致。他的無恥還表現在他殺人的慘然。

什么時候，中國的詩人可以表現得好一些呢？

李更，字漢疫，號永封，上階堂主，雜文家，中國當代文人畫家，出版過個人專輯21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