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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張居正上疏請求歸家葬父,朱翊鈞不同意。
萬歷六年二月二十九日,張居正又上疏,奏疏寫得極其感人,這次,朱翊鈞終于同意了。
朱翊鈞對他的老師張居正極為關心。這時候的朱翊鈞,對于張居正還是很依賴的。
萬歷六年三月十日,朱翊鈞下詔書,詔書里,朱翊鈞希望張居正回鄉葬父,也要關注國事。朱翊鈞對于張居正的信任溢于言表。這時候的朱翊鈞,還是非常有進取心,他和張居正的關系,還是比較融洽。
萬歷八年三月二十二日,此時的朱翊鈞已經18歲,這時候的張居正意識到這是他卸甲歸田的時候了,于是他上奏《歸政乞休疏》,寫得還是情真意切。
“每自思惟,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然不可遽爾乞身者,以時未可爾。今賴天地祖宗洪佑,……保鴻業無難也。臣于是乃敢拜手稽首而歸政焉。”
有的話,得仔細品。其實張居正也很明白,他這一路,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在他父親死后,他的奪情,已經讓很多人對他不滿,不管是因為他在那個位置擋了別人的路而被彈劾,還是因為一些人確實認為他奪情不符合禮法而彈劾他,總之,因為奪情這事,張居正在朝中,有很多人看不慣他。雖然因為那時候朱翊鈞對他極為信任,最終這些彈劾強勢被壓下,但是隱患早就埋下。再加上這幾年,行事風格很高調,更是讓很多人不滿。
張居正認為到了離開這個朝堂的時候了,于是他上奏,請求朱翊鈞同意他離開。如果歷史在這個時候,順著張居正想的這么發展,也許以后就不會有張家被抄家的事了。
但是,歷史不相信如果。張居正想離開,朱翊鈞不同意。朱翊鈞盛情挽留。
萬歷八年三月二十四日,張居正又上疏,這次張居正提出,先暫時休息,如果朝廷有需要,他會回來的。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感嘆,這些位居高位的人,其實他們是非常敏感的,而且張居正又是飽讀詩書之人,他當然知道,歷史上久居高位,又主張改革,最后的下場是什么。張居正也害怕,不能善終。
萬萬沒想到,慈圣皇太后也就是朱翊鈞的生母李太后,堅決反對給張居正放假。并且還希望張居正輔佐到朱翊鈞三十歲。
朱翊鈞的年齡,已經足夠他親政了,他的生母李太后卻想讓張居正輔佐到朱翊鈞三十歲。
三十歲,我們現在聽著,正是人生中年輕的時候,但是你仔細看看在朱翊鈞之前的明朝皇帝,有幾個長壽的?孝道這事,又讓朱翊鈞不得不考慮李太后的想法。
就這樣,張居正的請求又被拒絕了,而且這事,讓張居正和朱翊鈞之間的關系,又有了一些很微妙的變化。張居正的心里的思慮更多,他更擔心什么時候,君臣之間翻臉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而朱翊鈞,一個權力欲望非常強的皇帝,這時候張居正的輔佐,對他而言,變成了一種壓力。
萬歷九年七月,張居正病倒了,他提出病休,但是朱翊鈞希望張居正在治療的同時,還要處理公事。朱翊鈞還是非常會做人的,他給張居正賞賜,勉勵他的臣子。
張居正面對著賞賜,除了接受,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在張居正身體稍微康復后,他又回到了工作崗位。
這份皇恩浩蕩,讓張居正心里又多了幾分惶恐。
萬歷十年,張居正病重。
面對著病重的張居正,朱翊鈞還是非常關心,派人探望病情。
張居正的久病未愈,朝堂之上的一些人給他祈福,很難說這些人是不是真心的,但是不少人確實做了。
萬歷十年六月九日,張居正提出退休,朱翊鈞不同意。又是挽留。
萬歷十年六月十一日,張居正再次提出退休。
張居正很哀傷。
“今日精力已竭,強留于此,不過行尸走肉耳,將焉用之有?如一旦溘先朝露,將使臣有客死之痛,而皇上亦虧保終之仁。此臣之所以跼蹐哀鳴,而不能已于言也。”
這時候的張居正,已經意識到,他再不回家,可能真要客死他鄉了。無論你處在什么樣的位置上,在人病重,意識到時日無多時,總是希望回到故土。這也是落葉歸根。
我們對于故土,少小離鄉時,總覺得故鄉是我們隨時都可以回來的地方。尤其是希望可以衣錦還鄉。但是,有時候,故鄉,不是你想回就能回去的。面對著張居正的請求,朱翊鈞,還是沒有同意。
萬歷十年六月二十日,一代名臣張居正病逝。故鄉,成了張居正永遠回不去的地方。江陵,這是曾經讓張居正魂牽夢繞的地方。明朝稱呼人,喜歡用地名,所以你會看到,一些人在稱呼張居正的時候,他又被叫成張江陵。
朱翊鈞知道了張居正病逝的消息后,他派人到張府,厚重賞賜,表達了他對于他曾經的老師病逝的哀傷。
應該說,這個時候的朱翊鈞,還沒想著把事情做絕,他給了張居正非常高的待遇,張居正謚號文忠。
朱翊鈞在張居正身死后,給他的這一切,無不昭示著,張居正生前曾經如此身居高位,又無不昭示著,皇恩浩蕩。
故事如果只是寫到這里,那應該是朱翊鈞和張居正的一段君臣佳話。但是,故事最怕轉折。
張居正死后,死去了人就不能再說話了,曾經埋下的那些矛盾,終于還是爆發了。和張居正關系密切的馮保,在失去了張居正這個盟友后,馮保也不能獨善其身。馮保被發配南京,籍沒家產。
朱翊鈞對于張居正態度的變化,讓一些言官們敏感地意識到了。張居正不再是備受朱翊鈞尊重的老師了。
萬歷十年十二月十四日,陜西道御史楊四知彈劾張居正,論述了張居正的十四罪。
人是會變的。這時候的朱翊鈞,面對著楊四知的彈劾,他認為寫進了他的心里。
“居正朕虛心委任,寵待甚隆,不思盡忠報國,顧乃怙寵行私,殊負恩眷。念系皇考付托,待朕沖齡,有十年輔佐之功,今已歿,姑貸不究,以全始終。”
其實你如果具體說,朱翊鈞是什么時候對張居正埋下了怨恨的種子,這很難說。畢竟事情一件件發生,張居正大權在握的幾年里,他當然會有志得意滿之時。他出行的排場,史料的記載里,雖然有夸張成分,但是畢竟張居正是掌握大權的內閣首輔,這些官員誰不想進步呢?阿諛奉承,拍拍馬屁,對明朝他們這些官員來說,太正常了。
而一個權力欲望非常強的皇帝,在他可以親政后,他當然希望他可以大權在握。所以他與張居正有矛盾,這是很正常的。
萬歷十年十二月的萬歷皇帝朱翊鈞,還沒想抄張家,只是覺得張居正功過相抵,他就不追究了。但是架不住,事情愈演愈烈。眾多彈劾張居正的奏折,讓朱翊鈞對于張居正的態度,又有了變化。愛財的朱翊鈞,已經有了想對張家下手的想法。
有一件事成為了契機。遼莊王次妃王氏,上奏疏,為遼王申冤。愛財的朱翊鈞,給張家下了抄家圣旨。
雖然有人看不過去,試圖勸阻朱翊鈞,但是朱翊鈞圣旨已下,無可挽回。
這次抄家,張家多人慘死。
張居正的長子張敬修自縊身亡。他留下了絕命書。面對著這種情況,朱翊鈞下令逮捕荊州知府郝如松。
抄家圣旨是朱翊鈞下的,底下的人是奉命行事,但是總得有人為死去的人負責。朱翊鈞當然不會說是他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別人的原因。
內閣首輔申時行向皇帝朱翊鈞求情,希望朱翊鈞可以對張家人手下留情。
應該說,申時行的上奏,還是起了作用的。
但是對于張家的財產,愛財的朱翊鈞當然不會放過。
張居正生前權力到達巔峰,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朱翊鈞,在張居正生前,并沒有對他下手,在他死后,張家被抄家。如果張居正地下有知,是否會后悔呢?
參考資料:
《明神宗實錄》
《張居正全集》
《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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