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祁景讓深夜都沒有回家。
大冬天,忽然停電了,我半夜被冷醒。
又是祁清清的惡作劇,只要我留在祁家老宅,就沒有一天安生。
她故意在我下樓梯時在地上倒油,往我的衣服上倒我過敏的毛刺,冬天停電或者弄濕我被子,夏天把我鎖在陽臺暴曬……
我重重嘆出一口氣,鼻腔被嘆出的氣體灼燒得疼。
抬手摸了摸額頭,確認自己是凍得發了高燒。
給祁景讓打電話,沒人接。
我也不意外。
祁清清要斷老宅的電折騰我,祁景讓自然不會掃她的興。
打了120,被送到醫院,到了醫院又被告知我所有的卡被凍結。
看眼時間,原來已經到了凌晨。
現在是12月1號。
每個月的1號,我必須要寫一份用錢申請表給祁清清,要不然我卡里的錢都停用。
這也是祁清清折磨我的方式之一。
她說我是外人,祁家的每一分錢我都不能亂花,她要監督我。
我只能再給祁景讓打電話,是秘書接的電話。
“夫人,祁總在拍賣會上,不方便接電話。”
我都快習慣每當我需要祁景讓時,他恰好缺席。
我忍著疲憊說:“知道了,你去把我的銀行卡解凍就行,我生病了要交費。”
秘書卻為難:“夫人,祁總特地交代過,您的用錢都由清清小姐負責,她審批過后才能給你,我們必須按照規章辦事。”
我掛了電話,忍不住自嘲苦笑。
“沒有比我活得更憋屈的豪門夫人了。”
我再撐不住,昏迷過去。
再醒來已經回了我和祁景讓的家,手上在輸液。
祁景讓坐在床沿,動作輕柔地幫我換掉頭上捂熱了的濕帕。
“抱歉,玥玥。我沒想到你病得這樣突然。”
“是我沒照顧好你,我給你帶了項鏈,當作賠罪禮物。看看,喜歡嗎?”
我看著他遞來的精致盒子,心口卻升騰一股壓不下的惡心。
我抬眼直直凝著祁景讓,撕開他粉飾的太平。
“你真覺得我病的突然嗎?”
“如果祁清清不斷掉別墅的電,我就不會冷到發燒,她不停掉我的卡,我也不會因為沒錢治病,暈在醫院。”
祁景讓笑容一僵,卻避重就輕說。
“你用錢要交申請這事,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
他把盒子打開,露出里頭的項鏈,強行塞到我手中。
“清清斷電只是和你開玩笑,你生病了,清清也很擔心,這項鏈還是她幫著挑的。”
“都是一家人,你接下項鏈,這事就掀過了,好嗎?”
又是這樣叫我忍讓。
祁家總是這樣,祁清清想捉弄我,我就要任她擺布。
無論什么傷害都得受著,還不能計較不能生氣。
我摩挲著項鏈盒子上順滑的絲絨,說不出一句順從的話。
今天我實在累了,我自己都下不來臺,也給不了任何人臺階下。
祁景讓臉上的溫柔淡了幾分,他站了起來。
“累了是不是?我去倒杯牛奶給你補充點體力,你可以晚點再發用錢申請給清清。”
說完,他就下樓了。
我望著祁景讓的背影,視線有些模糊。
他的安慰在婚后仿佛變了味。
他不是真的關心我難不難受,他只是要我繼續對祁清清低頭。
祁清清沒回來的時候,祁景讓對我是真的好。
初見那天,我被校園霸凌,被扒光衣服羞辱到要死的時候,祁景讓像天神一樣出現,救了我。
他成了我心頭的光。
我生日時,他安排上萬架無人機擺出生日祝福。
我闌尾炎手術休克,他親自一步一拜去金山寺求了平安符。
他也是從那一年起,每隔幾月就會去寺廟住一陣,才染了一身檀香。
我們為什么就變成樣子了呢?
手機叮咚響,拉回我的思緒。
我伸手拿起床邊亮著屏幕的手機。
打開一看,是祁清清發來一排照片。
有祁景讓摘了眼鏡,鳳眼染欲壓著女人在落地窗親吻。
有祁景讓骨節爆著青筋,扣著女人纖細的手在辦公室糾纏。
有祁景讓汗濕后背,和同樣衣衫不整的女人在車上嬉戲。
不同的地點,張張都是陌生野性的祁景讓,張張不堪入目。
照片上的女主角是同一個人。
我的腦海空了一瞬,祁景讓這些年縱著祁清清欺負我。
但他在外禁欲端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潔身自好。
這照片,是祁清清故意合成的嗎?
我握緊手機剛要關掉,祁清清的挑釁消息又到了。
【我哥說某人只會哭著討債,只有我閨蜜這里才是避風港】
【我哥昨晚拍下了千萬級別項鏈,送給了我閨蜜,感謝她昨晚的收留。】
【夏昭玥,你只配用贈品。】
我把項鏈盒子翻過來看,竟然真的寫著【隨拍品附贈】。
祁景讓哄我的態度越來越敷衍。
我并沒有多愛首飾,祁景讓送什么我都高興。
這一次,心卻抽痛。
我拿出了畫冊,又撕了一張。
剛撕下,祁景讓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玥玥,你不是最寶貝這個畫冊了嗎?為什么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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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紅了眼眶。
卻強撐著撒謊:“覺得不好看,就撕了。”
祁景讓隨手把牛奶放到一邊,在床邊坐下,抬手擦掉我眼尾的濕潤。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找專業的人來畫,按照你的要求畫。”
我緊緊咬住下唇搖頭,沉默著將畫冊收起。
無論再畫多少,也補不回我對祁景讓的愛,也抹不掉祁家對我的傷害。
撕掉了就是撕掉了,100分如今只剩下2分。
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但愛若耗盡,我無論如何都會離開。
祁景讓的手往下,摩挲開我咬紅的下唇,直直望著我的眼睛。
金絲眼鏡后,他銳利的眸光帶著審視。
“覺得不好還收起來?你撕掉的是我的畫像,是生我的氣不想讓我知道,偷偷記仇?”
我抬手擦擦又冒出淚水的眼睛。
沙啞問:“記仇有什么用?記仇你就會不讓我受委屈嗎?”
聽到我抱怨,祁景讓周身的氣息反而放柔了些。
“是我不好,別哭了。”
他把我摟進懷里,輕輕捏著我的手,放松我緊繃的肌肉。
“清清做錯了事,但你也收下了賠罪的項鏈,怎么還鬧情緒?”
“還想要什么補償告訴我就是,我是你老公,你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
有什么不能告訴他的?
我想問那些照片的事,想問他和祁清清那個閨蜜是不是真的……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問了,他難道會說嗎?
我疲憊地在他懷里閉上眼睛:“就這樣安靜的,讓我靠一會就好。”
可話剛落音,祁景讓的電話響了,他掃了一眼就隨手掛斷。
他摟著我若無其事的,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一會兒電話又響了,他拿著手機沒有立刻接通。
卻松開我,握著手機站起來:“公司可能有急事,你先好好休息,我晚點回來陪你。”
祁景讓又走了。
我揉著眉心,胸口悶堵,總有種壓抑無法順暢呼吸的煎熬。
思緒混亂間,我又收到祁清清發來的一段音頻。
是她和祁景讓的對話——
“哥,我不喜歡夏昭玥,憑什么我流落在外吃苦受累,夏昭玥一個孤兒卻能在祁家享福?”
“你娶了夏昭玥好不好,我要她繼續留在祁家,心甘情愿被我欺負,我才解氣!”
對話安靜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
祁清清語調急了:“哥,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也不要你娶她一輩子,等我撒氣撒夠了,你就和她離婚唄。”
這一次,祁景讓回答了。
他的語氣,是我熟悉的無奈溺寵:“好,我答應你,娶夏昭玥。”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可這一字一句卻死死釘在我的腦海,仿佛鑿穿了我血肉,鈍鈍的疼。
新婚那陣子,每次祁景讓維護我后,卻總讓我在祁清清那兒吃更多的虧。
祁清清抄襲了我未發表的畫作,祁景讓幫我發聲明。
結果卻弄巧成拙,把我釘死在抄襲的恥辱柱上,我被國畫圈除名。
祁清清在各種宴會上害我出丑,祁景讓護著我。
但之后大小宴會的主辦卻都點名不允許我參與,我曾經的朋友也都不再和我往來。
每次受委屈后,祁景讓都會哄我很久,跟我道歉。
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以祁景讓的聰慧,真要幫我怎么會幫倒忙呢?
可我沉浸在他給的愛里,在我心里,他始終是那個把我從霸凌中救出來的光。
光落在了我懷里,我總是為他找盡理由。
后來次數多了,祁景讓說他越幫效果越差,就不插手祁清清和我的事了。
讓我忍一忍。
我以為,是他夾在我和他妹妹之間,一點點耗盡了他對我的愛和溫柔。
直到今天,遮羞布被血淋淋撕開——
祁景讓一開始就不愛我。
我翻開畫冊,顫抖著又撕下一頁。
把眼淚憋回去,用力深呼吸,克制到顫抖的手,努力將最后一頁畫紙撫平。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嘭得踢開。
祁清清大搖大擺走到床邊,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揚起下巴俯視我,笑得玩味:“夏昭玥,你該立刻騰出位置,把主臥讓給我閨蜜肖嫣然。”
“嫣然一個電話就讓我哥立刻丟下你去找她。”
“我哥娶你也只是配合我耍你,你該清楚,我哥從來沒愛過你。”
我攥緊了手坐在床上沒有動,對上祁清清看笑話的視線。
卻不再妥協:“祁清清,我是你哥領證的妻子,是你的嫂子。”
“我一天沒離婚,就一天是這里的女主人,憑什么要把主臥讓出去?”
誰知,祁清清聽了,卻笑得更加得意。
“夏昭玥,你個蠢貨算什么女主人?你和我哥領的結婚證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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