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夫曾跟人嘮起這么一樁邪乎的事,,他妻子的表弟,早年在淮西一個窮得鳥不拉屎的小縣城當主簿。
那地界偏僻到啥地步?土路坑坑洼洼,縣城墻都塌了半截,連個屠羊賣肉的鋪子都找不著,想吃口羊肉比登天還難。
主簿瞅著這憋屈境況,就拉上縣太爺和縣尉蹲在縣衙后院的老槐樹下合計:“咱仨湊點俸祿,從鄰郡買幾只羊回來圈著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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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拍著胸脯立了個死規矩,唾沫星子都濺到了對方臉上:“丑話說前頭,除非是祭祀、招待上頭 來的貴客,或是公家有正事要用,誰也別私自私下宰羊,誰壞規矩誰是孬種……”
縣太爺和縣尉都連連點頭應了,仨人還湊錢搭了個簡陋羊圈,把羊安置了進去。
沒成想這約定剛安生沒倆月,主簿妻子的親妹妹就從幾百里外的老家趕來探親。
那天天剛擦黑,風塵仆仆的小姨子挎著布包袱進了門,夫妻倆見了面,眼眶都紅了,當即揣著銅錢去街口打了兩壺劣酒,又去菜攤撿了兩把蔫青菜,打算好好招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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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翻遍了廚房的壇壇罐罐,愣是沒湊出一桌像樣的菜,主簿一拍大腿,心說“嗨~管不了那么多了,總不能讓小姨子吃白飯吧”。
扭頭就摸去羊圈,把最肥的那只羊給拽了出來,手起刀落就宰了,燉了一大鍋香噴噴的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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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飯飽后,倆姐妹擠在里屋的土炕上睡得香甜,主簿獨自窩在外屋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腦袋還暈乎乎的。
眼瞅著快到五更天,外頭刮起了冷風,窗紙被吹得嘩嘩響,他迷迷糊糊間,突然聽見床底下傳來“咩——”的一聲羊叫,那聲音又怨又怒,還帶著股子血腥味,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嚇得一激靈,酒意瞬間醒了大半,抓起床邊的笤帚就往床底下捅,還扯著嗓子吼道:“哪兒來的畜生,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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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叫聲不僅沒停,反而越來越近,緊接著,一只渾身還沾著血污的羊猛地躥上了床,羊角狠狠頂在他心口,還張嘴說起了人話,聲音又尖又厲,帶著刺骨的寒意:“當初湊錢買我、拍胸脯定規矩說非正事不殺的,不就是你這小子嗎?!你跟大伙發了毒誓,轉頭就背信棄義!我本該等祭社那天再赴死,落個全尸,你倒好,為了一頓破飯就把我宰了,這天理難容,你必須給我償命……”
主簿嚇得魂都飛了,癱在床上渾身篩糠,哆哆嗦嗦討饒:“是我混賬,是我背約,我認死!只求你寬限片刻,讓我進去跟妻兒告個別,交代下后事,成不?”
羊卻晃著羊角冷笑一聲,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你揮刀抹我脖子的時候,咋沒想過饒我一命?”
主簿顧不上臉面,連滾帶爬沖到里屋門口,指甲都拍劈了,拼命喊妻子:“娘子!快開門!我要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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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里屋倆姐妹睡得沉,窗外風聲又大,壓根沒聽見。
主簿急得直跺腳,隔著門板哭喊,聲音都劈了叉:“我被這羊魂索命,馬上就咽氣了。就想跟你見最后一面,你咋能不理我……我死之后,你可千萬別改嫁,不然我做鬼也繞不了你……”
他妻子猛地被這呼喊聲驚醒,慌忙蹬鞋拉開門,冷風裹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就見丈夫直挺挺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黑紅的血泊,眼睛瞪得老大,早就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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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值夜的小吏后來說,后半夜只瞧見主簿一個人在院里又喊又嚷,對著空氣爭辯,手腳還胡亂撲騰,壓根沒看到什么羊的影子。
主簿妻子那會兒才二十出頭,模樣周正,她爹娘心疼閨女守活寡,就想托媒人給她尋個好人家改嫁。
可每次媒人剛跨進門檻,她夜里準會夢見前夫陰沉著臉站在床前,眼神冰冷地斥責她,嚇得她連連磕頭求饒。
到最后,她索性斷了改嫁的念頭,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和年幼的孩子,過了一輩子。
選自《夷堅志》聲明:本故事內容皆為虛構,文學創作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切勿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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