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里有兩種動物最嚇人。
一種是黑天鵝,那是你完全想不到的意外。
另一種是灰犀牛,它體型巨大,就在遠處盯著你,甚至已經開始向你狂奔,但你卻總覺得它不會真的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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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日本國債,就是這頭全世界最大的灰犀牛。
過去幾十年,這頭犀牛一直被關在籠子里。
這個籠子叫“收益率曲線控制”,看守籠子的人叫日本央行。
任何試圖做空日本國債的人,都會被日本央行無限量的印鈔機碾碎,過去做空日本國債的策略甚至被稱為“寡婦制造者”。
但現在,籠子的門正在被打開。
30年期日本國債創下1999年上市以來新高,10年期國債馬上破2%創下近20年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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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精心設計的內循環正在瓦解
為什么日本背著1450萬億日元的天量債務,占GDP的230%遠超國際警戒線水平,卻從來沒出過事?
因為債主都是自己人。
這是一場完美的閉環游戲。
最巔峰的時候,日本央行一家就買下了市場上超過一半的國債。
剩下的份額,基本都在日本本土的銀行、保險和養老金手里。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為了國家穩定,哪怕利率低到要在地板上打洞,大家也會咬牙拿著不賣。
這叫“為國戶盤”,也是日本金融體系幾十年來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針。
但現在,這個定海神針正在松動。
為了應對遲遲不退的通脹,日本央行不得不開始撤退。
最新的數據已經非常驚悚。
日本央行的國債持有比例,已經從巔峰時期的53%以上,一路降到了現在的46.3%左右。
這7個百分點的撤退,在市場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誰來填補這個真空?
國內的銀行和機構已經有心無力。
他們手里全是低利率時期買入的老債券,隨著現在利率上漲,這些債券變成了巨大的浮虧,他們現在只想逢高減持,根本沒有能力去當接盤俠。
于是,一群日本政府最不想看到的玩家進場了。
海外對沖基金開始填補日本央行留下的空白。
從占比來看,外資雖然只拿了12%左右的現貨,但在決定市場價格的期貨交易中,他們的交易占比竟然高達70%以上。
國內外債券市場都是一樣的,決定邊際價格的從來不是持有配置型機構,而是每天在市場上頻繁買賣的交易型機構。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這意味著,雖然這艘大船上坐的大部分還是日本人,但掌握方向盤和油門的,已經變成了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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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玩家沒有忠誠度可言。
他們來這里不是為了建設日本,而是為了博取波動率,為了賺錢。
以前市場跌了,國內機構會護盤。
現在市場跌了,掌握定價權的外資會順勢做空,踩上一萬只腳。
戳破“避險資產”的虛假神話
每次全球危機,資本不是都在瘋搶日元嗎,這不是說明日本很安全嗎?
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這恰恰是日元套息交易最殘酷的一面。
平日里,這些海外資金借入廉價的日元,去全世界炒作高風險資產。
一旦市場風吹草動,他們恐慌拋售資產后,必須做一件事:
買回日元,償還債務。
所以,當你看到危機時刻日元大漲,那不是因為大家信任日本。
那只是成千上萬的投機客在擠破頭在還債。
這對日本國債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極度的不穩定。
只要海外風浪一起,日本國債和日元就會被這股回流的洪流沖得七零八落。
所謂的避風港,其實是風暴眼中最危險的漩渦。
英國特拉斯時刻的陰影
幾年前的英國,僅僅因為一個激進的減稅計劃,就被市場教做人。
國債崩盤,英鎊跳水,養老金爆倉。
因為市場突然不“信”了。
而日本的情況,比當年的英國要危急得多。
1450萬億日元的債務大山,意味著任何一點微小的利率波動,都會被杠桿放大成財政災難。
如果國債利率上漲1%,日本政府每年的利息支出就要增加數萬億日元。
這筆錢從哪來?
如果印錢還債,日元匯率就會崩盤,輸入性通脹會把老百姓逼瘋。
如果不印錢,財政就會面臨實質性破產。
這就是日本央行行長植田和男現在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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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走鋼絲。
他必須把利率加上去來遏制通脹,但又不能加得太快引爆債務炸彈。
而現在,鋼絲繩下面等著他的:
不再是好說話的自己人,而是一群等著做空獲利的外國狼群。
這頭犀牛撞過來會發生什么?
你可能會覺得,我又沒買日債,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關系太大了。
日本國債是全球資產定價的錨點之一,也是日元套息交易的流動性源頭。
一旦日本國債崩盤,收益率飆升,萬億級別的日元套息資金會瘋狂回流日本救火。
這就像是從全球金融市場里突然抽走了一根大動脈。
科技股、crypto,這些過去幾年靠廉價日元堆起來的資產泡沫,都會面臨流動性枯竭的沖擊。
所以,這頭灰犀牛不只是日本的麻煩,它是全球市場的麻煩。
現在的市場,正處在一個極其脆弱的平衡點上。
所有的歲月靜好,都是建立在“相信日本央行能控制住局面”這個假設之上。
但隨著定價權的轉移,這個假設正在變得越來越危險。
別等到灰犀牛的角已經頂到了胸口,才想起來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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