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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廣巖,一路上都是古人的留言
作者:郭永仙
作為一個省級風景名勝區(qū),方廣巖在永泰縣乃至整個福州地區(qū)久負盛名。一句流傳百年的“真方廣假鼓山”俗語,恰恰印證了它自然天成的特質。方廣巖除了奇異的自然風光之外,也因離福州較近,乘船、步行都可到達而受到達官顯宦、文人墨客的青睞。他們用書法與石刻的形式,既留下探訪的印跡,也寄托自己的心跡與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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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遇見福州/公眾號
最早記載方廣巖的文獻是南宋張世南的《游宦紀聞》。張世南隨父宦游20多年,多次入閩,《游宦紀聞》中與永泰有關的故事有六則,這些奇聞傳說皆源自博學多才的永泰友人吳信可。民國版《永泰縣志》援引張世南《方廣巖記》:“永福邑東三十五里曰三島村,村東北山曰方廣巖。往昔荊榛蒙茸不可上。給事黃公筑室,讀書其下。一日,獵師逐獸歸,能言其境。給事命仆,剪荊?險,攀緣而上,抵一石室,下可蔽千人。鄉(xiāng)人從往,即其地奉浮屠,故水旱必于此乎禱……室內遂構三層閣,不戴片瓦,雖疾風暴雨,不能犯也。室距平地,可五里許。其間梁空磴險,山徑峭拔,游者有攀躋傴僂之難。及最上,峰回路轉,倏忽風景不同;巖洞飛驚,臺殿縹緲,使人神觀軒豁,忘其疲憊。周遭有十奇,如石門、水簾、瀑布、石鐙、石鐘磬、觀音影之類,皆自然天巧。其最者有龍尾泉,狀如石龍裂巖而去,尚余不盡。尾修及尋丈,望之作蜿蜒勢。尾鋒涌泉一滴,冬夏不枯,人敬其水,以為佛供。越室而右,有羚羊洞,云其中可容三四十輩。微徑僅可著足,下臨無際,人莫敢進。獨主巖者,藏貯其中,來往如猿,亦野性便習然也。”
這段關于方廣巖的描述,與今天所見的方廣巖景觀相同。可見當年張世南身體力行,對方廣巖進行了深度探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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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遇見福州/公眾號
早期的方廣巖寺,筑臺構佛閣三層,左右禪房、方丈室、香積廚,皆庇巖下。明清時期再建天泉閣、觀音閣及仙君殿。元朝學士林泉生題寺聯(lián)“石室云開,現(xiàn)大地山河三千世界;珠簾霧卷,露半天樓閣十二欄干”,明朝尚書林如楚題匾額“天泉閣”。
明正德、嘉靖年間,方廣巖寺因寺田為豪右所侵占,僧徒他徙,臺閣傾頹。直到萬歷五年(1577),僧德遠、真潮來此重修。真潮身荷畚插,率眾勞作,乃令古寺恢復舊觀。在這次重大修繕中,幾位萬歷年間的文學家、旅行家亦功不可沒。
明朝文學家徐熥在《方廣巖記》中記載:“方廣巖在永福縣七都,石室宏敞,林壑勝絕。宋慶歷間,邑人黃非熊搜得之,遂架閣其中,以奉浮屠。歲久,閣崩,屐跡罕至。萬歷丁亥,友人林熙工、陳汝翔、陳伯孺同釋真潮往游,感故址頹廢,捐資募眾,構天泉閣,供佛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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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遇見福州/公眾號
萬歷壬辰秋(1592),林應憲(林熙吉)、林應起(林熙工)、徐熥、陳鳴鶴(陳汝翔)等人重游方廣巖。他們游玩之余,在一處巨壁上留下“方廣洞天”四個大字,之后寫了方廣巖游記,為后人留下了珍貴的文獻資料。此外,在方廣巖寺還能看到左宗棠題寫的繁體木刻牌匾“顯密圓通”,乾隆年間永泰知縣馮紹立題寫的“洞天第一”牌匾,還有民國教育家林素園等名人撰寫的對聯(lián),給方廣巖寺增添了厚重的人文景觀。
作為一座藏匿于深山溶洞中的寺廟,方廣巖寺是幸運的。1871年,英國旅行攝影家約翰·湯姆森沿閩江拍攝風土人情,聞方廣巖寺勝景奇觀,雇船溯大樟溪而上。船泊瀨下(彼時從福州走水路到永泰方廣巖,船都泊瀨下,然后登岸),再雇請民工將攝影器材抬上山。湯姆森夜宿方廣巖寺,次日為方廣巖寺拍了4張照片,有寺廟全景、內景以及僧人像,為方廣巖寺留下了極其珍貴的影像記錄。
從湯姆森的照片中可以看到,當時寺的主殿兩邊有幾扇高大精美的木雕插屏,如今不復存在,主殿成了敞開式大殿。懸掛的大鐘也不是往昔的那口銅鐘,換成了鐵鐘,已銹跡斑斑。好在寺內建筑保留了原來的模樣。從梁柱上的文字看,現(xiàn)存的方廣巖寺為清代建筑,而入山門后的一段青石階是保存完整的宋代原物。
方廣巖寺能流傳至今,得益于天然溶洞的庇護。它能美名遠揚,在于那依崖懸空而建的天泉閣,素有“東南懸空寺”的美稱。方廣巖寺規(guī)模不大,卻因建于奇異處,以及溶洞中許許多多的異景,而成為福州地區(qū)重要的游覽勝地。
曾有幸在方廣巖腳下的葛嶺鎮(zhèn)工作數(shù)年,每年都要登幾次方廣巖,有時陪朋友,有時獨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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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廣巖以片瓦廣覆寺廟的懸空寺而著稱,同樣為人稱道的還有眾多的摩崖石刻。
景區(qū)內有個精致的石砌小亭,名曰清秀亭,由花崗石砌成,建于乾隆年間,距今200多年。上山路起步平緩,慢慢往上抬升。沒走多遠,路右側有一道小澗,就見“飛珮”石刻。近看,有“至正甲辰冬王用文書”的落款。這里曾經(jīng)水流豐沛,如珍珠飛灑,觸動王用文柔軟之心,留下“飛珮”二字。豐水時節(jié),泉水自灌木叢中飛瀉而下,淙淙有聲。徐熥在《方廣巖記》中寫到,他們一行數(shù)人到了飛珮石刻處,“倚石聽泉,低徊不能去……”
一路上除老松伴行之外,時不時便會遇到摩崖石刻。細細品讀保存完好的前人字刻,便讀出了他們登山時的意氣風發(fā)。我最喜歡看乾隆年間福州人龔易圖、葉大莊游方廣巖留下的一篇不足百字的、精美的游記石刻:“光緒五年十月戊午,閩縣龔易圖、葉大莊,晨絕陽岐江,雨泊瀨下,爨。夜入山,炬盡,虎嘯,團焦人出,從索火。攀危磴,俯臨深溪,石齒齒與屐競。四更抵寺,詫造化設此巖以待我。倚闌聯(lián)句,得五十韻,己未返,循所徑,談且慄。巖奇,游亦奇哉!易圖記。”
每次行至此,我都會駐足品味良久。200多年前,龔易圖、葉大莊漏夜登方廣巖的情景像一組電影鏡頭顯現(xiàn)在眼前。他們早晨從福州陽岐江出發(fā),逆流而上,到葛嶺瀨下泊船登岸。吃過飯,他們連夜舉著火把上山,游興十足。寥寥數(shù)字,路上的驚險、行路的艱難,以及方廣巖的奇異景觀,一一展現(xiàn)。龔易圖、葉大莊竟敢連夜登山,虎嘯聲聲,也沒有嚇退他們。古人的浪漫與冒險精神可見一斑。
在龔易圖的游記左邊,有一片八分書(隸書),共41個字,應是永泰縣所有名勝古跡中面積最大的字刻了。至正乙巳春(1365),王用文陪客居福州的遼東人薛朝晤等人游方廣巖留下這篇大字刻:“遼東薛朝晤,留寓閩中,聞永陽方廣之勝,至正乙巳春同靈武王用文、莆田鄭燁、會稽胡溫來游,信宿而去。四明李寧刻石。”
從此處石刻繼續(xù)前行,在一逼仄處,可見王用文以篆書題寫的“鐵壁”。這兩個字刻于高處,如不注意看,極易錯過。王用文題寫“飛珮”“鐵壁”的時間同為至正甲辰冬(1364),次年與遼東薛朝晤等人游玩方廣巖,連續(xù)兩年造訪方廣巖。
王用文并非泛泛之輩。王用文,名翰,字用文,寧夏靈武人,曾任福州路治中,后綜理永泰、羅源兩縣,調任廣東潮州總管。元朝滅亡后,王用文隱居永泰觀獵村(因閩王王審知經(jīng)常在此狩獵而得名)。明初有人上書舉薦王用文,有皇命下,王用文長嘆:一女怎可嫁二夫?即病不吃藥,見上面逼得緊,引刃自盡,以命殉元。后人感念其忠烈,改“觀獵”為“官烈”,沿用至今。他的墓葬也在官烈村。官烈村離方廣巖不遠,屬塘前鄉(xiāng)。
方廣巖的字刻在天門處最集中。天門又名“天關”,鐫有“吞門”兩大字,旁邊還有聯(lián)句“寺憑松作徑,天設石為門”,落款為嶺南歐陽駿。
進入天門后,卻是別有洞天。不大的地方,聚集了精湛的摩崖石刻,有林應憲的“方廣洞天”,邊款題有同游者陳鳴鶴、徐熥等人名字,都是明朝福州著名文人;清末太子太傅陳寶琛的祖父陳景亮(曾任云南布政使)于古稀之年游方廣巖,留題刻“閩山福地”;清朝云南宜良知縣、邑人江景陽與友人游方廣巖留下石刻:“大清嘉慶桼年臘月朔,福清郭龍光,閩縣趙在田,邑人鄭汝霖,江景陽、景云、景瀾、景星,侯建封、建屏、建猷同游。”后面一行是滿文,不知何意。有人說是“方廣巖”三字。
方廣巖上的眾多石刻,書法各具特色,在純手工刻石年代,字體皆入石三分。刻工精湛,還原了書法的精氣神。刻字清朗穩(wěn)健,雋麗大氣,雖經(jīng)幾百年風雨侵蝕,字跡依然清晰,為方廣巖增加了許多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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