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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的中篇小說《拜月記》以天津傳統文化為底色,圍繞文化投機者童騩委托易非撰寫家族史書的事件,串聯起三代人、一個家族的真實經歷與虛構敘事。作品尤其在“歷史本真”與“虛假敘事”的拉扯中巧妙制造敘事張力,借易非的考據過程層層拆解童騩構建的虛假家族傳奇,既留存了濃郁的天津地域文化韻味,更兼具精巧的敘事設計與厚重的思想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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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童騩以“發送者”的身份向易非發起創作要約之后,行動上他永遠是主動的一方:兩次發送照片,多次致電易非……相反,易非的內心活動雖然是在場的,但行動卻是“失語”的,盡管其最終還是簽訂了合同,但在欲望層面并沒有出現意圖書寫童騩家族歷史的“承諾”,反之,產生了一系列亟待解決的疑惑:他為什么非要讓我寫這本書?“起印六十萬冊,版稅15%”,哪個出版社敢接?印出來誰買?
直到易非發現了“柳毅班時代命名錯位”等資料矛盾后,敘事發生功能性轉變,主線從“家族史構建”切換為“歷史真實性考據”。易非對這些資料真正“產生欲望”的時間點并非簽訂合同,而是發現疑點:資料稱童騩的曾祖母柳葉兒出自上世紀初的“柳毅班”,借《柳毅傳書》戲名取名,可《柳毅傳書》是上世紀50年代初從唐代《柳毅傳》改編的越劇,上世紀初絕無此戲。種種“歷史不可能”使易非產生了各種猜想:“他祖父會不會出于什么想法,在給他講述時故意隱瞞了一些事,或者,童騩的記憶不準確?”
在關瀚清和陸甘霖的幫助下,易非逐漸積累考據歷史真相的能力:童騩的虛假敘事,實為神化家族以確立自身作為耆童后人研究耆童文化的權威;邀易非執筆,是借考據包裝抬升文本分量;高印量高版稅的出版,是其以流量邏輯變現的商業投機。虛假敘事的“崇高性”被消解,易非的目標得到實現。
作者本人說:“其實不可靠或不確定,也許恰恰是合理的。對于遠去的塵封往事,我們就是再努力,也只能從當年曾親歷、今天仍健在的老先生的講述和一些文字的線索中去探尋,去逼近,而真正抵達真相是不可能的……重要的只是過程。至于結果,見仁見智。”要知道,虛構有時能產生比真實更觸動人心的效果,能讓讀者在更真實的細節里“虛中求實”。這細節或許是關瀚清點煙時的坦然傾吐,或許是易非整理資料時的銳利目光,抑或陸甘霖對悠悠往事的大聲剖白。
(王松中篇小說《拜月記》,刊于《當代》2025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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