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過去,我原以為我們姐妹再無機會報答馮氏。
直到聽聞馮氏因與小廝李方通奸,要被浸豬籠。
我先是一愣,以為陳姐姐聽錯了:“怎么可能?那可是夫人?她怎么瞧得上李方?”
那李方身材矮小貌丑無比,還不愛洗澡,我們都瞧不上他,馮氏又怎么可能瞧上她,這說不通啊!
陳姐姐也跟著嘆息:“這里有貓膩的,聽還在將軍府當差的櫻桃說,馮氏的父親因為得罪七皇子導致她全家被流放邊關,將軍怕被她連累,又因為寵妾指認她與小廝通奸,正好順水推舟,想將馮氏害死。
可夫人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我連忙道:“張姐姐是我們中嫁得最好的,她嫁的夫君如今是百夫長,她跟隨夫君也在邊關城中住著,或許可以拜托張姐姐幫忙照顧夫人的爹娘,我這就去寫信!”
陳姐姐點點頭又道:“櫻桃打聽到,明日晚間將軍就要將馮氏浸豬籠,我們倆必須馬上籌謀,得為她做些什么!”
誰說婊子無情,若非迫不得已,誰想當婊子。
馮氏救了我們,如今她有難,我們自當涌泉相報。
這話她不說,我也會去做,她說了就兩人一起合計合計。
我問她:“知道在哪浸豬籠嗎?”
陳姐姐心急如焚地說:“早就托櫻桃打聽到了,她如今嫁給了將軍府的一個小管事,能探聽到不少事情。
“她說在十里坡附近的河邊,我已經去瞧過了,河水很深,水中有高高的蘆葦蕩可以躲避。”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道理:“租船,然后我們提前埋伏在蘆葦蕩里,等夜色暗下來后,將軍府見她浸豬籠后,我水性好,悄悄游過去,將她救上船!”
陳姐姐卻不放心我,她說:“你孩子還小,家中丈夫又跛了腳,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良心難安。
“我男人死在戰場上,我也沒孩子,潛入水中的事,還是我來吧!
“我就是不小心溺死了,也沒人會記掛。”
可不是這樣的,生命很可貴,無論誰的生命都很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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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握住她的手:“好姐姐,這世上還有我記掛你,你頭風病,冬天水涼,你潛入水中回頭必定要病一場,我比你結實,還是我去吧!”
陳姐姐說不過我,只好說:“那你下水,我在船上等著接應你和馮氏。”
陳姐姐想著這事李姐姐雖住得遠一些,但我們對馮氏的感恩之心是一樣的,特意去告知了李姐姐。
李姐姐家里上有八十歲的婆母,下有滿地亂跑的孩子,都需要她照顧,她抽不開身,卻托陳姐姐送來了租船的錢。
她托陳姐姐帶話說:“這事,算我一份,將來若因此得罪將軍,要被砍頭,我們三人路上也有個伴。”
我聽完,濕了眼眶,其實這些年大家都過得不容易。
可要不是馮氏,我們早就死在了將軍府的娼院里,草席一裹就是一生終了,像個不值錢的物件,連人都算不上。
是因為有她,我們才能渾渾噩噩地多茍活了這些年,就算因為救她而被砍頭,我們也認了。
我們雖然是賤命一條,但我們知道什么叫恩重如山,什么叫涌泉相報。
第二日,我破天荒給家里人買了一小塊豬頭肉,煮得爛乎乎地端到他和孩子面前:“你們多吃點。”
我男人劉青雖年輕,但在戰場上跛了腳,家里又窮得差點揭不開鍋,否則也輪不到我來嫁。
他如今偶爾會和同村的人上山打些野味賣錢,大多時候一瘸一拐的在地里干活,我則靠幫人漿洗衣服,靠著手巧給青樓里的姑娘做些珠花賺些小錢貼補家用,家里如今也還是貧窮。
平常只有過年的時候,家里才會吃上些許葷腥。
見今日有肉,他很詫異:“你這是為何?”
我笑著道:“就是看你們太瘦,想幫你們補補身體,沒有什么特別的。”
實際是怕自己明日一去,就回不來,走之前給他們做點肉吃,彌補我心中的遺憾。
劉青沒說什么,只默默給我也夾了一筷子肉,他說:“你也吃。”
然后他把他碗里剩下的豬頭肉都夾給了我們的閨女滿兒,他自己舍不得吃,哪怕一塊肉。
我想他心里是有我的,而我也不后悔嫁給他,至少他給了我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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