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補類詐騙罪案件無罪辯護的核心問題

作者：金翰明律師，廣強律師事務所詐騙犯罪案件律師

補貼類詐騙罪案件在實務中有多種形式，其中出現案件比較多的，以農業補貼類、特定行業政策扶持類、進出口貿易補貼類最具代表性。

以特定行業政策扶持類案件舉例，一些地方的相關部門，會與當地的中標公司簽訂服務協議，由涉案公司為特定行業、特定領域提供專項服務，涉案公司以滿足政策條件的服務內容，向相關部門提交申報材料，申領補貼款項。

進出口貿易額度補貼類案件，這類案件在司法實務中尤其典型，此類案件無論是體量、數額，還是牽連范圍，都會比較大，一般屬于海關總署、公安部督辦類型案件，包括司法機關正在處理的，以及一些潛在要處理的案件很多。

補貼類涉詐騙罪案件，因為牽扯到相關部門、相關人員更加復雜，實務中的辯護會遇到更多的問題。但是從法律的層面，這類案件的辯護有比較典型的特點，我們對此進行分析、探討。

第一，這類案件的辯護，第一個要考慮的問題，是關于欺騙行為的認定。欺騙行為在補貼類案件中，值得探討之處在于：有一些材料虛假的案件，是否必然導致成立詐騙罪？其中又牽連了一個深層次的辯護問題，即政策目的是否實現，與之對應的是政策目的是否落空。也就是說要綜合認定涉案行為，是否在本質上違背了補貼政策的目的，是否在根本上導致了補貼款項被以“無代價”或“無價值代價”騙走。

舉例來說，比如特定行業政策扶持類案件，尤其是電商扶持類案件，涉案公司為電商或者特定領域提供專項服務，有一些案件中會出現，辦案機關因為涉案公司或是第三方公司提交的材料存在一定形式的虛假，尤其體現在對于補貼申領要求中，一些定量的數額標準沒有嚴格把控。

比如政策要求第三方企業要達到什么樣的標準、營業額要達到多少數額、公司滿足多少員工等條件，才可以申請成為被扶持對象，也就是作為涉案公司的服務對象。

如果涉案公司或者第三方公司，夸大、虛構此類定量標準，提交了一些不完全屬實的證明材料，并最終進行補貼申報，可能會被辦案機關揪住，認為這些材料是虛構事實，隱瞞真相，構成詐騙罪。

針對這個問題，我們認為，對于這類案件中欺騙行為的審查，核心還是要歸結到政策本身，也就是說我們的政策目的是什么？我們政策扶持的目的，在于促成某個行業或者某些領域、某些公司的發展。此類材料問題雖然存在一定的夸大、虛假成分，但是涉案公司提供了“足額”服務的，不宜認定為詐騙行為。

也就是說，被指控為詐騙罪的涉案公司，確實提供了政策要求的相關服務，也確實履行了政策所對應的“對價”服務，那么盡管存在一定的材料虛假、定量額度不足等情況，但沒有從根本上違背政策的要求，本質上符合政策在特定領域扶持的出發點，這類行為不應認定為補貼類詐騙罪案件中的欺騙行為。

這類情況在農補類案件中也有鮮明的例子，農補類案件中比較典型的問題，是特定地區相關的農補政策。涉案人員通過跨地域運作，或者說是一定的違規操作，導致補貼政策地與實際享受政策地、補貼申報方等方面存在錯位，相關部門會認為此類補貼屬于違法申領、錯誤發放。

但是諸多案件證明，這種錯位其實對于政策目的實現，并沒有根本的違背，沒有導致“政策目的落空”，這類行為如果全部認定為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詐騙行為，也并不合理。

第二，補貼類詐騙罪案件，第二個重要的辯護問題，是因果關系的認定，也就是認識錯誤的認定問題。

很多時候我們探討“認識錯誤”，會認為這是一個犯罪既遂與未遂的問題，但是在具體案件中，從刑事辯護的角度，認識錯誤往往會成為詐騙罪是否成立的審查、認定標準。

比如說有一些相關部門、一些特定的領域，相關補貼政策是會出現不同時間的不同變化。在一定的期間內，補貼申報、申領的審核非常嚴苛、要求非常精確；但是到了特定的時間內，審核標準會變得非常寬泛、粗放，甚至一度會被理解為，如果涉案公司、相關人員能夠配合完成政策要求的額度，也就相當于該領域任務、工作量的完成。

在這種情況下，相關部門對于材料審核、對于實質審核、對于資金發放、補貼審核標準會變的非常寬泛，容易導致一些發放問題，以及事后被翻出來追究責任。這類案件中，由于涉案金額往往都是數百萬、數千萬，涉案公司或者具體的涉案人員，會面臨非常重的指控。

這種寬泛與粗放審核，足以導致整個案件中問題的出現。因此我們認為，即使涉案公司存在一定的材料虛假，即使申報過程存在一定的瑕疵，但是其中如果不存在“認識錯誤”，甚至存在一些“合意”行為，這種形式上的虛假已經不足以認定涉案行為屬于詐騙行為。

所以，這種認識錯誤的認定問題，足以導致我們對案件中欺騙行為的認定，即是否存在欺騙行為、是否存在被騙的現實風險，足以以此否定涉案行為符合詐騙罪構成要件。

因此，補貼類案件中，宏觀上關于欺騙行為的認定，關于認識錯誤的認定，是整個案件辯護的核心問題。當然細化到具體案件的每一個細節，可能又會存在諸多關于欺騙行為、非法占有目的、認識錯誤、因果關系鏈條的具體問題，以及最終會涉及相關政策與法律對碰的問題上，這些問題只有結合具體的案例，我們再去探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