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11
近期,Netflix已敲定以720億美元收購華納兄弟探索旗下的影視工作室與流媒體業務,這一消息在好萊塢乃至全球電影行業掀起軒然大波。與此同時,派拉蒙環球影業也拋出了一份價值1084億美元的惡意收購方案。這一事件表面看是派拉蒙與Netflix的報價比拼,實則折射出傳統院線電影業面臨的深刻危機。
盡管這項天價交易尚未獲批,卻已引發一眾業內人士的強烈抗議。他們擔憂這可能導致市場壟斷和資源過度集中。所有觀點都直指一個問題:傳統院線是否正在被流媒體不可逆地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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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紐約時報
無論此次爭奪最終結果如何,電影行業的格局已經在悄然變革。隨著觀眾越來越青睞線上觀影,影院票房持續萎縮,電影公司不得不通過資源整合、轉型流媒體尋求出路。院線與流媒體的深度融合,或將成為未來幾年的主流發展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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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線正在被網絡侵蝕?
認為“流媒體會摧毀院線”的人里,不少都是電影行業的資深人士,他們認為窗口期縮短這種做法,早晚要讓傳統電影產業垮掉。
代表影院業主的“聯合影院”協會更是直接發出警告,如果華納的電影以后都把流媒體放在優先位置,美國國內年票房收入可能會驟降25%。與此相對,派拉蒙影業總裁大衛·埃里森則承諾,若成功收購華納,每年將推出超過30部電影。詹姆斯·卡梅隆、簡·方達等好萊塢從業者也認為,Netflix與華納兄弟的合并“對院線電影來說是一場災難”,這一看法在業內頗具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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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相關爭議與壟斷質疑,Netflix聯合首席執行官泰德·薩蘭多斯公開回應稱:“我們堅定承諾,將繼續以與當前完全相同的方式發行這些電影,并希望這三家新公司基本維持現有運營模式。”他特別指出,另外兩家即華納電視制作業務與HBO。
確實有不少人相信薩蘭多斯的表態,認為Netflix未必真會顛覆院線,反而可能借助華納的發行網絡拓展其他市場。盡管薩蘭多斯以往對院線態度保守,但今年10月他曾表示,公司的目標是“為會員提供Netflix平臺上的獨家首映電影”。
這場爭論的背后,折射出流媒體已不滿足于僅作為“補充渠道”,而正積極謀求成為行業中的“主導力量”。
Netflix近年來持續加大電影投入,不僅推出大量原創作品,更憑借若干影片角逐奧斯卡獎項。其作品《K-POP獵魔女團》全球觀看量達3.251億次,成為平臺史上觀看次數最多的電影。值得注意的是,Netflix也已開始嘗試院線發行:《K-POP獵魔女團》大規模上映后,曾登頂北美周末票房榜,收獲1900萬美元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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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納的難處和Netflix的野心,共同促成了這次行業變動。
作為百年歷史的制片廠,華納近年運營壓力顯著:過去三年每年虧損超100億美元,有線電視業務受“剪線潮”沖擊,廣告收入持續萎縮。而Netflix的收購意圖,一方面源于對IP資源的渴求,其在熱門IP開發上進展有限,而華納擁有《超人》《我的世界》《武器》等經典院線IP,HBO亦儲備大量老牌與正在開發的項目。
當然,Netflix更意在構建“從制作直達用戶”的完整生態,減少對院線中間環節的依賴。
此舉也離不開行業環境的整體變遷。北美票房自疫情期間斷崖式下跌后復蘇乏力,2024年票房甚至低于2023年,觀影人數僅恢復至疫情前的64%。剔除票價上漲因素,上座人次與票房收入均呈持續下滑趨勢。與此同時,有線電視也面臨相似困境,觀看習慣轉變日益明顯:2025年調查顯示,70%的美國成年人首選流媒體觀看視頻,僅有16.6%仍選擇有線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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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媒體的崛起與傳統院線的式微,并非簡單的替代關系,但前者主導行業的趨勢已難以逆轉。電影行業的格局調整,其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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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大、院線的攻與守
全球流媒體浪潮對傳統電影產業的沖擊,已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然而與Netflix試圖重塑好萊塢規則的激進態勢相比,中國電影市場在流媒體與院線的博弈中,呈現出一條更具融合性的發展路徑——網絡電影(簡稱“網大”)。
早期網大因投資門檻低、制作粗糙而被詬病。但近年來,隨著平臺與制片方加大投入,網大逐步走向精品化。
一方面,投資規模顯著提升,專業電影人不斷入局,推動制作水準向院線看齊;另一方面,也更具象征意義的突破是,網大的合規性與內容質量獲得官方認可,“龍標”(電影公映許可證)也成為網大成熟的標志之一。2024年全年上線的219部網大,均獲得發行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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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大流媒體平臺已形成“龍標認證+分賬發行”的完整鏈條,推動優質網大進入更廣泛的傳播渠道。分賬模式也持續優化,從早期的平臺定級分檔,逐步轉向以觀眾反饋為核心的公平機制。
目前各平臺分賬規則各有側重:騰訊視頻按“內容定級單價×有效觀影人次”計算,優酷以“單價×會員有效觀影時長”為標準,而愛奇藝則在2024年推出“按時長階梯分賬”。這種從To B到To C的轉變,讓內容質量直接與收益掛鉤,也倒逼制作方在原創性上投入更多心血。
但網大的升級之路并非一帆風順,外部面臨短視頻、微短劇等“輕快型”內容迅速崛起,爭奪著用戶的有限時間。2024年微短劇市場規模預計達504.4億元,首次超越院線電影票房,其“短平快”的敘事節奏和快速回本的特性,吸引大量網大制作公司轉型。受此影響,網大市場呈現“提質減量”的明顯趨勢,產量從2020年的700余部逐年下滑至2024年的219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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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行業生態下,網大不僅要與院線博弈,還要應對短劇的流量擠壓,使得流媒體對電影行業的沖擊呈現多元態勢,而非單一的窗口期縮短之爭。
目前,國內電影主流發行仍未脫離“先院后網”模式,窗口期通常為1-2個月,票房表現優異的影片可延長密鑰期限,其核心邏輯是通過獨占放映周期保護院線票房收益。
如今,網大在品質升級、模式創新中持續“進攻”,試圖打破渠道壁壘;院線則堅守核心放映陣地,通過優化服務、提升觀影體驗鞏固優勢,中國電影市場正在這種攻與守中形成動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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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窗口期
中美電影市場在面對流媒體沖擊時,呈現出不同的調整節奏。
好萊塢傳統窗口期為90天,如今已縮短至AMC、Regal和Cinemark三大院線支持的45天獨家院線窗口期。而Netflix首席內容官薩蘭多斯曾主張17天的院線窗口期,其旗下影片如《死人醒來:利刃出鞘之謎》未能在三大院線上映,原因之一正是Netflix拒絕提供30天的院線窗口期。
Netflix目前的做法也為影院帶來某種利好:由于其不主要依靠影院發行盈利,發行的又多是票房有限的文藝電影,因此相比傳統獨立發行商,Netflix會通過提高影院分成比例來激勵影院排片。
這實質上是其商業邏輯的延續:Netflix起家于DVD郵寄租賃,始終圍繞“讓觀眾在家方便地看電影”這一核心,線上流媒體無非是“新DVD”。載體雖變,滿足家庭娛樂需求的本質從未改變。如今的“院轉網”,也正是當年“院轉DVD”在數字時代的延續與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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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電影窗口期
而在國內,盡管“先院后網”仍是主流,但這一模式正在逐漸松動。大制作電影仍依賴長線放映最大化票房與口碑,而小成本影片則開始通過“院網同步”探索新的出路。
例如《大風殺》院線累計票房5600余萬元,登陸流媒體后僅9天分賬即突破千萬,最終累計網絡分賬達到院線收益的一倍以上。《畢正明的證明》《無名之輩:否極泰來》《脫韁者也》等片也呈現類似趨勢。對于中小成本影片而言,縮短窗口期或實現院網同步,成為及時止損并拓展收益的重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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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推動所有內容進入“流量生命周期”管理階段,電影亦不例外。內容能否被看見,不再完全取決于質量或傳統評價體系,而是日益依賴社媒話題與短視頻營銷,上映初期的口碑爆發成為關鍵,除非形成現象級話題,否則可能僅維持幾天熱度。
這也意味著,窗口期的設置正逐漸成為一門新學問。電影創作可能逐漸分化為“為院線而生”或“為流媒體而生”兩種路徑,發行策略也需根據項目特點提前規劃。
院線負責提供大銀幕、沉浸感與社交體驗;流媒體則承接便捷、個性化與長尾化的日常消費。Netflix與華納的整合趨勢,預示著院線與長視頻平臺正從競爭走向協作,未來電影產業或許將步入一個共生重組、渠道融合的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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